“那就好。”

沈以甯呼了口氣，此刻才發覺掌心已被托盤壓出紅痕。

她今日得知謝知淩要來應國公府，她扮作小丫鬟進去送茶時，特意在謝知淩面前多停留了會。

誰知謝知淩隻顧垂首翻閱眼前文書，絲毫沒發現她的存在。

她隻好将茶盞又給他往前移了移，杯底蹭過木桌發出細微沙響，直到擠皺了紙角，謝知淩才難得地擡眼。

那雙靜如深水的眸子閃過一絲驚訝，随即漾開笑意。

沈以甯微微揚起下巴，撒嬌似輕輕的“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不料突然有人叫住她，是個年輕小郎君，生得面善，問她可是新來的。

她心下一驚，難道這人意識到她不是陳府的侍女了？

她攥緊托盤，不知該如何應，下意識望向謝知淩。

謝知淩朝她安撫一笑，張口欲言，哪成想年輕郎君笑嘻嘻看着她，又問她名姓，還往前伸手，她慌得後退，被這人搞得疑惑不已。

直到這一切被旁邊的茶盞磕桌聲打斷，她才得了機會跑出來。

廊下日影已西斜，陳流徵拉着她往房中走：“聖上重病，如今朝政都落在了殿下肩上，今日來此一趟已是不易……”忽的又湊近她打趣道：“可瞧清楚你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了？”

沈以甯笑着點頭，擡手觸到自己滾燙的臉頰：“以後也要多見幾次才好……”

等她換完衣服，又和陳流徵聊了許久，才起身離開應國公府。

天色已晚，寒風陣陣，沈以甯提起裙擺鑽進沈府馬車，黑漆漆的車廂裡浮着若有似無的幽香，她剛要擡手掀簾喚車夫啟程，忽有一隻手自暗處環上她腰肢。

“啊……”她驚得大叫，耳邊卻傳來一句含笑的嗔怪：“以甯，剛見過就把我忘了？”

是她聽慣了的，日思夜想的聲音。

謝知淩将沈以甯圈在臂彎裡，下颌抵在她發頂上輕蹭：“怎地忘性這麼大？”

沈以甯佯怒着推搡：“哼，誰讓你吓我？我今晚就把你忘得幹幹淨淨！”

謝知淩故作失意在她耳邊低聲歎道：“好狠的心。”

沈以甯被逗得咯咯直笑，起身點亮了車廂中的燈，謝知淩還是同白天一般的華貴打扮，倒與這簡樸的車廂十分不相配。

沈氏變賣家産籌集軍糧這件事，畢竟是在聖上眼皮子底下陽奉陰違，聖上雖未怪罪，但沈歸遠依然辭了官，即便謝知淩掌權後給予沈氏諸多獎賞，還要恢複沈歸遠的官職，可沈歸遠仍是搖搖頭拒絕了。

經曆這般，沈氏雖然還是富貴日子，但不如從前奢華，收斂了許多。

沈以甯往旁邊移了移，離謝知淩遠了些：“我倒是想記住，可時間太久，我都要忘了你長什麼樣子了。”

從西南回來後，她就隻見過謝知淩一次，她知曉聖上重病，謝知淩無空見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然而她還是會覺得委屈。

沈以甯賭氣噘嘴的嬌态全部落入謝知淩眼中，謝知淩伸手将她撈回懷中：“那不如你我早日……成親，往後便可日日相見……”

雖然已經下了聖旨，但兩人的婚期未定，不過現在權力都掌握在謝知淩手裡，自然是謝知淩想定什麼時候就定什麼時候。

“那我可得好好考慮考慮，哪有……唔……”

話音未落，唇齒已被溫熱堵住。

謝知淩掌心托着她的後腦，不容後退。

車簾被寒風掀起半角，沈以甯又往他懷裡鑽了鑽，片刻忽覺身下一空，竟被謝知淩抱坐在他膝上，隔着層層衣衫仍能感受到灼熱體溫。

許久過後，沈以甯喘息着推開桎梏，面色绯紅：“不行……我喘不上氣了……”而後指尖戳向他的胸口：“你須得補償我些别的。”

沈以甯今日為裝侍女特意绾得雙環髻此刻已經散開，珠钗落了一地。

謝知淩拇指撫去她唇上水光，問道：“補償？你說說看。”

沈以甯的手攀着他脖頸：“我不信你不想我……”随後埋首在他耳邊輕蹭：“今夜不準離開，必須陪着我，不然我一定忘記你。”

他們貼得如此緊密，能清晰感知到彼此的心跳。

“我當然想你……”他輕撫着沈以甯的背：“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