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必有貓膩。
等他想着,埃什彌便走到窗邊向外望去,看着那盤根錯節的高大樹木一股詭異之感油然而生,便問,“這樹…長得也太奇特了,你們這裡的樹都是這樣的嗎?”
埃什彌望着窗外那片林地,眉頭緊蹙:“這樹長得……太奇特了。”
阿斯庫杜走上前,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隻見客棧後山的林間,生着一片奇異的巨樹。那些樹幹粗大如塔,枝桠卻向下垂落,像無數垂淚的手臂。它們的樹皮呈現出暗紅與漆黑交雜的色澤,仿佛一塊塊被火灼過又淬了血的傷疤,在夜色中隐隐泛着詭異的光澤。
“正常的樹不該這樣。”
阿斯庫杜聲音低下去,“尤其是在這種氣候和土壤裡。”
兩人對視一眼,趁着夜色漸深,客棧中靜悄無聲,他們便悄悄出了門,繞到後山林地。
林子靜得出奇,隻有樹葉在冷風中沙沙作響,仿佛有人在低聲喃語。他們走到一棵最粗大的樹前,埃什彌拔出匕首,猶豫片刻後在樹皮上剖開一道口子。
刹那間,腥甜的氣味撲鼻而來。
阿斯庫杜驟然瞪大了眼,隻見那樹皮剖開的傷口處,竟不是流出樹脂,而是濃稠暗紅的人血。血液從傷口緩緩滴落,在地上聚成一小灘,像是這片林子正在低聲哭泣。
“這是……”
阿斯庫杜喃喃出聲,臉色已經發白,他蹲下探了探那血,血腥味真切、濃烈,絕不可能是動物。他低聲道:“有人死在這裡……不,是很多人。他們的血滲進了土地,澆進了樹根,才養出這種……活着的樹。”
“我小時候聽部落裡的巫師說過….我們部落就是有這麼一種樹,需要用人血澆灌,才能長大,長得又高,樹冠又密…難不成!”
埃什彌臉色鐵青,看着阿斯庫杜一字一句道,“難道這就是部落的舊地,是那場大屠殺的發生地。”
阿斯庫杜喉頭發緊。
“那這林子,很可能就是那一夜死去的亡魂的歸處。”
埃什彌站起身,聲音也沉了下來,“這些樹,是以他們的血肉為根….種下來的活碑。”
他回頭看向密密麻麻的林地,那些垂挂的枝桠仿佛瞬間變成了無數懸挂的枯手,一雙雙無眼的亡靈之手。
風中傳來低低的嗚咽,像是哭聲,又像是呻吟。
阿斯庫杜身子一震,緩緩低語:“唯一能澆灌這些樹的方式,就是把活人埋入這片地下…”
他猛然轉身,看向客棧的方向。
“那個老婦人,她不是啞巴。”
埃什彌眼神一凜:“她是看着那一切發生的人。”
兩人轉身疾步下山,林風獵獵,身後似有千萬雙腳步在追随着他們,一如那場未曾被說出的血色回憶,終于,從深埋的地底複蘇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