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瞬間就老實了。
時尋答題思路清晰,“白骨精”難得沒有挑刺,讓他坐下了。
手指順理成章地錯開。
時尋背脊挺得直直的,他知道怎樣更讨老師歡心。
打工和學業占據了時尋全部的生活,在高強度下,時尋更瘦了,第七頸椎從薄薄的皮下突起,往上看是烏黑的頭發和泛粉的耳尖,時尋偏過臉看英語老師闆書,下巴緊緊地繃着,嘴角抿成一道直線。
英語老師上了什麼方綏知不清楚,隻記得下課時發試卷,在同學唉聲載道的歎息裡,時尋捏着卷紙遞給他。
指節細長,關節泛着漂亮的粉,疤淡成了淺褐色。
借着接卷子的動作,方綏知伸手摩挲了一下。
那隻手一抖,旋即是手主人含着怒意的一眼。上挑的眼尾格外勾人。
陽光将時尋每一寸裸露的皮膚都詳盡地展示在他眼前,臉上細小的白色絨毛,眉尾的一顆紅痣,嘴唇落下的陰影。
他忽然發現他的臉頰上有一道很淺很淺的凹痕,月牙狀,方綏知把手放到那裡,剛剛好。
時尋的表情一下從惱怒變成了茫然無措,嘴唇微微張開,又黑又亮的眼睛對上他的。
蟬鳴、鳥叫,心跳。
忽然一道聲音不客氣地從側上方響起:“時尋,出來一下。”
少年猛地回過神,一把拍開方綏知的手,匆匆忙忙出去了。
又是陳瑞澤,啧。
方綏知聽不到外面的動靜,隻能看見陳瑞澤拽住了時尋的手臂,人被他帶着踉跄着走到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瑞澤,你怎麼了?”時尋見他表情不對,小心翼翼,“你是不是生氣了?”
陳瑞澤嫌棄地皺皺鼻子:“東西給他了?”
“嗯?”
“别裝傻,就是我不小心射.你桌上的那個。”
不然留着等你死了給你燒過去嗎?時尋這樣想着,臉上露出明晃晃的失落,連眼角都垂了下去:“我以為那是給我的......”
“就你?”陳瑞澤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想要找出時尋五官上的缺陷。
他來來回回掃視着,總能對上清透的雙眼,像溫順的綿羊。
心塌下去了一塊。那些惡言惡語忽然鎖在了陳瑞澤的喉嚨裡,讓他吐不出一個字,最後冷冷地哼了聲:“你離他遠點。”
這句話語氣很微妙,作為情場老手,陳瑞澤敏銳地察覺到方才那話可能會被時尋誤解為“自己吃醋了”,于是連忙補充:“你不配和他說話。”
這話帶着濃濃的厭惡,讓時尋不知所措了起來,手指不安地搓着衣角,終于等來了陳瑞澤大發慈悲的一句:“記得把東西給他。”
時尋如蒙大赦,忙不疊點頭回去了。
接下來的一整天,時尋都沒有和方綏知說一個字。
“宿主,你這個世界不會打算乖乖攻略主角攻了吧?”系統很是欣慰,“主角攻受之間有無與倫比的吸引力,比白月光好攻略多了。”
“我和白月光也有啊。”時尋回複,“你看他都急成什麼樣了。”
方綏知第八次戳時尋,演都不演了,指着數學試卷單選題第一道:“這題怎麼做?”
時尋閉緊嘴唇,飛速瞥了他一眼,轉回去了。
“你看他為了讓我理他都開始胡言亂語了。”時尋悠悠道,“你還是太人機了,和我多學學。”
系統沒有反駁,覺得很有道理。
五一假期就在明天,上完最後一節自習課就放學了,時尋一般上到一半就走,為了在打工的路上節省一點時間。
三番五次被忽略,方綏知忍無可忍,最後在時尋收拾收拾書包出門時,跟着他走了出去。
腳步聲急促,少年恍若未聞。
忽然重心傾斜,他被拽得向後倒去,直直跌進一個滾燙的懷抱裡。
猝不及防的一下,驚得時尋想要尖叫,被抱着他的少年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噓。”方綏知知道自己此時一定像極了反派,但既然已經選擇去做,就幹脆将後路堵死。
不逼一把,時尋永遠都蜷縮在蝸牛殼裡,對他探探觸角就縮回去。
“陳瑞澤又吹了什麼妖風?”方綏知咬牙切齒。
“沒有......”時尋弱弱反駁,還想要說什麼,嘴唇卻被堵住。
那柔軟的觸感讓時尋第一時間想要推開對方,卻被強行捏住手腕摁了回來,死死咬住牙關卻被方綏知捏住了兩邊臉頰,隻能被迫露出柔軟的舌頭,任君采撷。
方綏知的吻毫無章法技巧,有的隻有少年人一腔熱血的沖動,他用力地吮着時尋的唇瓣,侵略性讓時尋難以克制地想要逃離,鉗住他手腕的手卻松開了,覆住他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同他接吻的方綏知和平時的方綏知相差甚遠,時尋被吻得喘不上氣來,手上也使不上勁,嘤嘤唔唔地用一連串無意義的語氣詞抗議着,生理淚水從眼眶中掉出來,又在唇.舌交.纏間融化消散。
透明的涎.水從時尋的唇角滑落,他曲肘一擊,對方悶哼了一聲卻沒有放開,隻是吻的力道輕了些,犬齒輕磨被吻得紅.腫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