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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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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薄的光流入山洞,外面的暴雨停了,但被浸濕的衣裳還沉溺在上一場大雨中,用刺骨寒涼在晏熔金身上下着雨。

晏熔金覺得好冷,他哆嗦着手去捧那點陽光,才發現天災後世上的一切都吝啬。

豬一樣打着鼾的看守被他驚醒,飛起一腳踹在他後腰,對着被拴住手腳、撲摔痛哼的晏熔金警告:“老實點,要不是聖主的弟弟要保你,你早就被下鍋了!”

看守看着他白而豐滿的肌膚就冒火,他啐了口痰:“格老子的,好不容易搶到塊肥肉,沒想到還是狗朝廷的!聖主他們想得多,老子可不一樣,看你不順眼就把你這麻煩給砍了!”

冰涼的眼淚落了晏熔金滿臉,像長蟲死去多日的黏糊糊的屍體。

自他被土匪活捉,關到這個山林深處的洞穴來,已經晃過數十個日夜。

他從看守晦氣的罵聲中得知,這夥土匪自稱“新世教”,打頭的被稱為“聖主”,教義是“開新世,濟萬民”。

最初新世教還尊崇教義,劫掠的都是官府糧倉和富戶商隊,鮮少侵擾平民,隻是地龍不安、災禍頻發,連官府和富商的口袋都癟下去,他們便不得不朝平民下手。

當然,新世教裡也有嚴守道義的,那是他們的二把手陳驚生,據說是個兇狠的獨臂女人,隻是在看守嘴裡,更多以“眼皮子淺的蠢婦”形象出現。她阻撓了許多次對平民的掠奪,也因此同“聖主”鬧得有些難看。

至于看守口中保下他的“聖主”弟弟,晏熔金對他知之甚少,隻知道他與聖主年少失散,再找回來時便不大與聖主親近,平日還很看不起他們這夥自我标榜“救世主”的土匪。

要是想脫困,也許就要從這人身上下功夫。

就在晏熔金苦惱怎樣才能得到見他一面的機會時,山洞的光被遮了——

來人身材魁梧,身上挂着龐大厚重的虎皮,腰間一隻狼尾滾晃,其上是結實大塊的腹肌,其下是印着大塊血泥的氈靴。

走起路來悠悠的,像山在生出河川時的震動,穩而有力。

她說:“聖主讓他去宴席。”

直到看到她黑洞洞的一隻袖管,晏熔金才知道——

她就是陳驚生。

和看守口中截然不同的人。

晏熔金那天在山路上就被打暈,醒來就在洞中了,這是他第一次走出洞穴,看到其外的布設。

山寨設在林中,設有上百處陷阱、二十多道哨卡,陳驚生還毫不在意地透露給他:“要是你是蚯蚓,一定很好逃走,這裡有好幾個密道,供我們突襲和撤退。”

晏熔金手腳被綁太久,還有些麻木,路走得很慢。

他聞言道:“怪不得那天你們出現得那麼突然。”

前頭的陳驚生停了腳步,和他站在一片被剝了皮的枯枝下,冷不丁道:“要是知道你們是朝廷的官,我就不會攔,那樣你們一個也跑不掉。”

耳鳴嗡然短作,散開後連鳥漏出的輕音與樹葉的摩擦都聽得分明。

晏熔金正色道:“陳驚生,朝廷也是有好官的,就算時代再艱難,也會有人想救它的。”

陳驚生回頭,她野人般蓬亂的發叢裡,兩隻舟狀的眼睛在發亮,像洶湧的漩渦,而她眉毛極斜長,壓得下面的五官都顯出兇相。

她平常開口,也似逼問:“誰想救——”

“你嗎?”

“還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更大的官?”

她朝後繞了繞肩膀,虎皮大篷像振開的羽翼。

“你知道這兩個月他做了什麼?征五千男丁,修京觀台!說要把起義軍的腦袋堆在最高層,叫方圓百裡都見皇威!”

“還有呢?還有将井州攪得更爛之後,有臉皮找那沒腦子的昏君要賞賜!糧食,衣物,銀兩......全進了他衛兵的口袋!”

“你是說,指望我們相信這樣的朝廷命官?嗬,你還不如指望我們是傻子!”

晏熔金的頭越來越低,直到整個人矮入沉默的樹翳。

他知道,陳驚生話結後的喘息,是在問他——“你呢,晏熔金,你又是個什麼好東西?”

晏熔金想辯解,說“我是好官啊,我想救這個世道的”,但十二年後的他什麼都不是,最多隻是個右相身邊的爪牙。

他也沒做成過什麼,他沒臉說。

但晏熔金也知道,他必須說點什麼,哪怕陳驚生表現得完全不需要出路,他也要告訴她:“我聽說禦史剛正直谏,為赈災連上四十九道折子;聽說大饒府知府散盡家财,甚至懇請皇上以金銀米糧替代禦賜之物......即便烏雲當空,總有人使勁吹風好叫太陽露出,我們要做的,不過是一齊往一個方向用勁。”

陳驚生聽得來氣,掄了他一耳光:“出太陽之前你要我們凍死不成!迂腐蠢貨!”

晏熔金的耳鳴也掩不住她的暴怒的話音,他被關的兩月吃得又差又少,當下承受不住那記力道,順着樹幹勉強蹲住了,眼前是光秃秃的草皮和樹根,地上土壤皲裂松散,都是地動後的災象。

走過的路上災民多,死人更多,土丘多到看習慣了、不再時時意識到裡頭是什麼。

晏熔金的本意是讓她相信大業,不要把作亂當成唯一的出路。然而話說出口,在此時此地卻變了味道。

他忽然感到羞愧,他的無知和粗心造成他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的勸誡成了風涼話和戳人痛處的刀子......

他知道自己軟弱、無能,但他捂住臉眼淚也從指縫洇出——

“對不起......我,我們對不起你們。”

他嗚咽着道歉,替自己,替屈鶴為,也替整個國家,向承受苦難的百姓道歉。

陳驚生想,這人看起來很無能,即便沒有做壞事,也未必沒有做蠢事。

要是這樣的人是平頭百姓就好了,偏偏他是這個世道的官吏,那麼即便沒有錯,也是有罪的。

還不如同她換一換身份,讓她來做。

朝堂之上,本該能者居之。如果連這樣基本的标準都守不住,那麼就該推倒房子重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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