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來就不是那種有天賦的人,那為什麼還不努力一點呢?”
如果這最後一句話被木瓊玖高一的同學聽到的話,一定會大跌眼鏡,尤其是這句話還是從木瓊玖的母親嘴裡說出。
如果木瓊玖還不算努力的話,那就沒有更努力的孩子了。
木瓊玖低垂着腦袋,沒有說話。
他從小就泡在各種補習班裡,補習班的老師都比趙青語和他見的面數多,除了各種學習,鋼琴、繪畫、書法,趙青語要求他樣樣精通,卻從未過問過一句喜好。
每天放學有另外的補習,每周末還有兩天排滿的課程,三百六十五天,木瓊玖就連大年初一都在國外上外教課,沒有休息過片刻。
“今晚去儲物室寫檢讨,三千字,明天放在我的桌子上。”
儲物室,趙青語在裝修房子的時候專門設置的房間,不僅是為了堆放雜物,更多的是用來對木瓊玖的訓誡與監禁。
每次訓斥完都是以這樣的一句話結尾,木瓊玖早已經習以為常。
這次是三千字,為什麼趙青語這次這麼生氣?之前鋼琴比賽漏彈了一個音輸了比賽都才寫了兩千五。
思索片刻,木瓊玖腦海裡浮現起前段時間在學校看到是身影,眼神又晦澀了幾分。
他的目光沒有與趙青語對視過片刻,逃避已經成為了他保護自己的最後方式。木瓊玖輕點了一下頭,去房間拿了書包往一樓走去,打開了儲物室的門。
儲物室的空間非常小,沒有桌子和椅子,隻堆疊了許多大大小小的紙箱子,密閉得可怕。趙青語認為逼仄昏暗的環境可以給人造成心理壓力,激發潛能。
木瓊玖不知道自己的潛能有沒有被激發,但心理壓力确實增加不少。
木瓊玖随意地踹開幾個箱子,給自己騰了一個落腳的位置,然後随意地盤腿坐在地上,抽了一個比較大的紙箱當做桌子。
疲憊的倦怠讓他思緒有些無法集中,因此一些久遠而隐秘的東西就容易趁着這個空隙偷偷鑽進來,瓦解木瓊玖的理智,找到柔軟脆弱的落腳之地。
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身影,木瓊玖抻着腦袋,有些放任自己思緒飄散,浪費時間地去想,如果是許怿的話,他現在會逃出去,還是乖乖在這裡寫呢?
他那麼乖,應該不敢吧。
不,他現在可酷了,一定會逃出去的。
兩個小人跳躍在紙頁,木瓊玖的筆尖卻越來越沉,字迹開始歪斜。最終,疲憊如潮水般淹沒了他,他額頭抵着硬紙箱,沉沉睡去。
在混沌的夢境邊緣,他恍惚看見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個緊緊牽着另一個的手,正跌跌撞撞地奔跑在一片刺目的白光裡,像是要逃離什麼,又像是奔向某個被遺忘的夏天。
所以許怿,這次可以帶我逃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