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火爐燒得很旺。
跪一晚上不至于被凍死。
至于其他的,我在心裡寬慰自己不要害怕。
這麼多年,這麼多爛人爛事,我不都撐過來了嗎?
無所謂,給我留口氣讓我明天回去就行。
眼下我沒有談判的資格和籌碼,不如利索點。
沒有什麼話要和他說的,幹脆換個舒服一點的姿勢,讓自己之後好受點。
跪好後,我看了傅霆深一眼。
表示我接受他的提議,并且已經做好了準備。
沒想到傅霆深竟然拎着酒壺,在我身側盤腿坐了下來。
我疑惑地看他。
他歪着頭朝我笑得燦爛。
「長夜漫漫,茶水不盡興,還是用酒搭配看戲更有意思。」
看着他那張笑臉,我在心裡氣得咬牙切齒。
行行行。
死——變——态。
有點手癢,想挖爛那張别人眼瞎都說好看的臉。
少女被推搡着進了屋。
與我眼神交彙的那一瞬,兩人都默契地移開了視線。
「認識?」
我沒否認:「都是一個園子裡的,怎麼可能不認識?不過不熟。」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傅霆深冷不防被酒水嗆到,尖銳的笑聲充斥整個屋子。
「不熟就好辦了,我還擔心萬一挑了個和清清關系不錯的,一會兒不能放開了玩呢。」
我下意識看向傅霆深,這才察覺掉入了他的陷阱。
「不是說懲罰我嗎?」
傅霆深換了一張無辜的臉,「懲罰你什麼呢?」
這次輪到我不會了。
就……以前那種啊。
他不是最會了嗎?
所以幹嘛反問我,顯得他多清白一樣。
還是說,他已經膩了,所以想換個花樣?
又或者,他是故意的?
故意找和我有關系的人,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
可我不能說出這些話。
我抿了抿唇,試圖勸說他别找錯了要懲罰的人:「老爺,冤有頭債有主,不是嗎?」
傅霆深聞言瞪大了雙眼,眼裡充滿了不可置信,「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清清争這做什麼?」
見我還要争辯,傅霆深開口提醒我要清楚誰才是這場遊戲的主宰者。
「這冤大頭是我,債主也是我。至于想要懲罰誰,自然也是我說了算。不過——如果這場遊戲是由清清來受罰的話,也行。」
他的嘴巴一張一合,話說得極快,根本不給我插嘴的機會。
「那這個遊戲規則就要變一變了,就不是跪着這麼簡單了。偷跑要算雙腿的賬,偷錢要算雙手的賬,至于騙我,要算嘴巴的賬。」
傅霆深的臉在我面前逐漸放大,「清清是要當一個養在漂亮花瓶裡的——啞巴人彘嗎?」
他故意停頓了幾秒,最後幾個字一個一個地蹦出來,生怕我聽不清他說的是什麼。
人彘?
我想起來了,傅霆深帶我見過的。
去之前他說是他很喜歡的一出戲,所以一定要帶我去看。
我當時很高興,因為我從來沒看過戲。
不過等我去了之後,才發現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
和那些看過戲曲的姐姐們口中聽說的也都不一樣。
戲台是搭在屋子裡的,很小的一塊地方。
從進門到等待的時間裡,我都在疑惑:這麼小一點地方,一個人舞刀弄槍都耍不過來吧?
戲台中央放着一張桌子,桌子四角分别放置着四座紅色燭台。
燭台中間有個漂亮的花瓶。
說是花瓶,它的形狀更像大一些的、外形漂亮的酒壇子。
等待開場前,我和傅霆深坐在台下的軟椅上。
傅霆深半倚着身子,張着嘴一顆一顆吃下我給他剝好的葡萄,「清清,看到桌上的花瓶了嗎?」
我正埋頭和薄如蟬翼的葡萄皮作鬥争,聽見傅霆深突然開口。
我擡起頭,順着傅霆深的目光看過去。
花瓶正沉默地站在桌子中央。
傅霆深的手覆上來,把我手裡剝好的、沒剝好的葡萄全拿走了。
他半眯着眼睛,把葡萄一個一個砸進花瓶口裡。
有沒進花瓶裡的,「啪嗒」一聲摔在地上。
有正中花瓶裡的,隻是奇怪的是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還剩最後兩顆。
他遞給我,「清清也試試。」
我看着他手中的葡萄,不理解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的?
「就當許願了,投進去就能願望成真哦。」
願望成真?
沒等傅霆深說完,兩顆葡萄已經在我手心裡躺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