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回複已經是晚上,白雨眠躺在床上不知不覺睡了過去,還是被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白逸文:怎麼又突然想起結婚了?
白雨眠被他的回複弄得莫名,他的轉業和她的結婚,那是一回事嗎?
沒想好怎麼回答,她房門沒關,聽見外面的腳步聲。
放下手機,白雨眠拉開門往外邊走。
早上分開後就沒再和他聯系過。走到客廳,見他換了一身複古藍的休閑襯衫,上面兩顆扣子解開,長腿抻着,低頭在看手機。
聽到她的腳步聲,邊晟擡頭,瞧她一眼,“沒吃飯?”
家裡每天下午有阿姨上門做飯,他回來經過餐廳時瞥了一眼,餐食仍規整擺放着,沒有人動用過的痕迹。
“下午在家吃了回來的。”她忘記和阿姨溝通,少做一人的份量。
“你父母家?”沙發上的男人又問。
“嗯。”白雨眠點頭,他不在場,她也不可能獨自去他父母家。
他沒再說話,徑直起身往餐廳走。剛開完四小時的季度複盤會,肚子這會兒開始叫。
白雨眠也往餐廳走,在他對面的空位坐下,拿起桌上阿姨榨的玉米糊喝了一口。
新鮮糯玉米現榨的糊糊,除了純淨水,沒有添加任何東西,喝起來肚子暖乎乎的。
“有事?”邊晟放下玻璃杯,看向對面的人。除開在父母面前的表演,他們幾乎不會一起吃飯。
白雨眠搖頭,“剛睡醒,腦子昏沉沉,喝點東西清醒清醒。”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蓦然想起他從自己家出來提的那個問題——白逸文是不是她親哥。
她當時的回答是什麼來着?哦,她說當然了。但最近的種種迹象,讓她不那麼肯定。
心中本就有沒完全解決的問題,登時又冒了新的問題出來,白雨眠隻覺得頭疼。
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可以讓他短暫忘記那些難以言說的苦痛。因為他對自己一無所知,兩年多以後,他們也将分道揚镳,不會再有任何牽連。
她決定和他傾訴一二。
男人填飽肚子,又恢複從前桀骜的嘴臉,看着她谑笑着,“白小姐,我的時間很寶貴的。”
“多貴?我按小時付費。”她現在有了很多錢用不出去,羊毛出在羊身上,她不介意返還他一部分。
“說吧,我聽着。”邊晟沒真的和她談價錢,她那幾個錢,轉過來他都懶得收。
白雨眠還是有所顧慮,并不和盤托出,隻說了個大概,還是以她朋友的名義。
邊晟聽她慢慢講着,不時濃眉上挑,在思考一些可能性。
“你是說你朋友,因為童年時和家裡的一次沖突,渴望獨立。等到真正獨立了,又覺得心痛,開始懷念過去在父母身邊的日子?”
白雨眠點頭,不置可否,他提煉得很精确。
邊晟凝神看了她幾秒,環臂靠着椅背,空氣在兩人之間凝滞。
“你怎麼不說話?”白雨眠被他直白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定定看向人的時候,似乎能直抵對方内心最深處,把對方的一切僞裝拆穿。
“我在思考,”邊晟坐直身子,手裡拿着打火機在兩指之間打轉,“或許,你朋友的問題不在于從家裡搬出去住,而在于真正從心理上獨立。”
白雨眠擰起眉頭,質疑他的答案。這話不是她下午才和自己母親說的一樣嗎?她懷疑這句答複的真實性,所以自己這些年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我朋友和我一樣年紀,心理當然是獨立的。”
“是嗎?”邊晟笑起來,“你這麼清楚你朋友的内心所想?她是否從心裡走了出去,恐怕她自己都不能打包票,你又如何替她肯定?”
無論她面上如何逞強,面對他的接連發問,仍然相形見绌。白雨眠暗自思忖,從心裡走出去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所在,她當然清楚,她隻是沒有勇氣。
而能給她勇氣的沒有别人,隻有她自己。
白雨眠敗下陣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做。下意識又開始逃避,打開手機備忘錄,又開始寫to do list,讓自己忙碌起來。
她的咨詢結束,邊晟手指扣在桌面,“我也有問題要請教你。”
白雨眠從手機屏幕上擡眼看他,眼裡攏着明顯的疑惑,“你說。”
“你經營咖啡店多長時間?”
白雨眠仰脖回憶,“兩年多一點兒。”
“我沒喝過你調的咖啡。”
“哈?”白雨眠再次被他跳躍的思維折服,前後邏輯呢?他采訪不是頭頭是道嗎?
“我這兒也有設備,能勞駕您給露一手?”
“好勒,您等着。”白雨眠放下手機,配合他客氣起來。
等到她手伸向咖啡豆時才覺得好笑。他們談話的走向怎麼變成這樣?她又為何要配合他的古怪?
奇奇怪怪。
事實上,當時開咖啡店并不是自己對這方面有多了解和熱愛,她隻是想創造一個屬于自己的相對獨立的空間。
因此,雨閣規模不大,員工也少,後來忙不過來才又新添了人手。和這些人前前後後的相處,她慢慢地和這個社會有了多一些的連接,但也不完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