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生日
今晨,雨絲如無形針刺紮進骨縫,每牽動一次便隐隐作痛。從床上起來後,我像往日般做早飯、喂龜、開店、關店、做晚飯、洗澡、睡覺、等天亮。
忍耐到晚上,拿起藥膏往腿上塗。明明已經很用力,卻沒法舒緩半分。
「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我聽到聲音,快速藏起藥膏。擡頭看到宋誠雙手捧着一個插着蠟燭的生日蛋糕,上面寫着「祝楠楠生日快樂」。宋誠把歌唱到一半便停下了,目光落在我匆忙藏藥膏的手上。
「怎麼不唱了?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我拍着手,臉上挂着笑,把剩下的那一半唱完。
「該吹蠟燭了。」我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心裡許下:「希望母親早日回家。」
蠟燭被吹滅後,我把蛋糕放到餐桌上。
「楠楠,下雨天,你是不是舊患複發了?蛋糕太涼了,别吃了。」宋誠擔憂地看着我。自從母親離開後,他就像母親一樣管着我。
「買都買了,沒事。」我拿着刀切下第一刀,電話便響起。「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登——」手機屏幕顯示媽媽來電。
「喂,媽。」我激動地按下接聽鍵。
「請問是聶文家人嗎?病人聶文病情惡化,請盡快來醫院一趟,這裡是田心醫院第三住院部07病區02床。」電話另一頭傳來三十幾歲女人語氣急促的聲音,伴随着醫生喊電擊的聲響。
我帶上電話和錢包,走在街上,攔下一輛計程車往醫院方向去。
雨越下越大,路面上的水濺進車輪,車輛隻能緩慢行走。我坐的那輛計程車被塞在衆多私家車中間,無法挪動半步,我隻能下車按着導航指令跑到距離還有五百米的田心醫院。
我一拐一拐地跑着,雨打濕了全身,衣服黏在皮膚上,很重也很痛。原來雨是有重量的。
我整理好思緒,依照電話指令來到病床前。四周是痛苦哀嚎聲,病床上躺着一名四十幾歲戴着呼吸機的男人。
我是來錯了嗎?應該是的。我核對了三遍病床上的資料,是我媽沒錯,怎麼是個男人?
我看着一位醫護人員走到病床前抽出名牌,換上陌生的名字。
「這張床之前的病人去哪了?」我拉住那位醫護的手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