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溶月心跳漏了一拍:“你知道是誰了?”
“小周嘛,我知道的。我找你們老師了解了,你們老師也太年輕,還讓我别拆散你們。”許尚華說話不急不緩,“樂樂,早戀是錯誤的。你現在的成績是去拼競賽的,如果因為戀愛而把你們兩個都耽誤了這才是最不好的。”
“耽誤?你的說詞太好笑了吧?”許溶月猛的把筷子摔在桌上,發出一聲脆響,“他沒耽誤我,我也沒耽誤他!”
許尚華輕輕瞥了她一眼,居然格外平靜:“現在,立刻,回卧室去,奶奶年紀大了,你不要氣她,老人家比我還封建。”
他頓了一下:“我還沒和她說這件事。”
許溶月剛扶上門把的手給停住了,她洩憤似的踹了大門一腳,轉身上了樓。
威脅她,拿奶奶來威脅她!
這輩子最讨厭被人威脅了,可偏偏她還沒有什麼辦法!
許溶月“砰!”的一聲關上門,在床上坐了好一會,那起一邊的枕頭開始錘它,“氣死了!耽誤耽誤,我們誰耽誤誰了!啊--”
她哀歎一聲,歪倒在床上,她眨了眨眼睛。
奶奶肯定不會讓她分手,頂多也就是說兩句,哪有許尚華說的那麼嚴重?如果媽媽在就好了,她肯定不會說這麼多,她隻會說讓他們倆相互促進,隻有許尚華,天天拿着老媽和奶奶來當擋箭牌。
……
“樂樂,小周他們來了。”許尚華敲了敲門,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許溶月打開門,面無表情的和他下了樓。
樓下,周淮晉坐在沙發上垂眸,旁邊是他的爸爸和媽媽。
“老周,辛苦你了啊,這麼忙還要趕過來操心孩子的事情。”許尚華笑着說,“我家這孩子太不聽話了,居然和小周搞起早戀這種事了。”
“爸--”
“叔叔--”
許溶月剛要怼回去,被周淮晉打斷了。
他身體坐的筆直,一如窗外被壓得不堪重負的梨花,搖搖欲墜,顯得那麼的蒼白與無力,他緩緩開口,嗓子卻有些啞:“是我先喜歡上許溶月的,也是我先表白的,無論如何,責任在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第一次牽手是我主動的,第一次擁抱也是我強求的,叔叔,你要罵就罵我,不要再傷害溶月了。”
“是呀老許,這……小孩子再小也十六七歲了,而且他們成績都不錯,這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說話的是周淮晉爸爸,許溶月看向他,卻感覺這張臉在哪見過。
記憶太模糊,好像就是一閃而過的一瞬間。
許尚華可能也沒想到周父會這麼說,略顯尴尬的呵呵一笑:“不瞞你說,小雙去世以後,我沒日沒夜的睡不着覺,她把孩子養的很好,你看她,會鋼琴,會播音,成績也不錯,可是。”
“我就怕她會毀在我手上啊,你讓我學煮飯洗衣服這種的我完全沒問題,可是培養這種事我就怕做的沒有小雙好,我想要給她一個優越的生活,我就每天提心吊膽啊。”
“我就會想,如果是小雙,她會怎麼做?可是她去世了啊,我不知道她到底會怎麼做啊!”許尚華說到後面泣不成聲,“我隻好按照大多數家庭的模式去培養她,可是這也是越來越糟,早戀啊,這在我小時候是要被家長毒打的啊!”
客廳陷入一陣沉默。
蘇陌心疼的看了許溶月一眼,握住了她的手,手掌有些粗糙但又很細膩,掌心的溫度逐漸蔓延至全身,許溶月神色僵住了幾秒,隻覺得心裡的一處柔軟被人戳了一下。
“手這麼涼……”
這是第一次從除了奶奶以外的人口中聽到這句話,她在關心自己,許溶月心想,媽媽之前也會這麼說。
周父歎了口氣:“老許啊,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早戀是不對,可是這也要分人啊,你女兒這麼乖,成績好懂事又上進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呢?”
“我兒子打小就不愛說話,知道他要轉來荔城後我和他媽都很震驚,但也是尊重他的決定。他認識溶月後話也變多了,人也開朗了不少,我們還要感謝溶月呀!”
許溶月想起來了。
周淮晉過生日的前一天,這位叔叔來家裡吃過一頓飯。她不是很喜歡和陌生人,尤其是大人接觸,所以一頓飯下來除了必要時擡頭表示尊重外,基本上都在埋頭吃飯。
吃完就跑了。
所以對他的印象并不深。
她想到了什麼,下意識看了周淮晉一眼。這種情況下想這些東西确實有點破壞氛圍,可是這些一旦在腦海裡成型,就再也抹不掉了。
這位叔叔說,他兒子三歲的時候因為下樓梯後脖頸被剌了個傷疤,四歲因為話少被懷疑是不是有自閉症……
她心跳加速,想把這個想法從腦海裡掃走,可它就像野草一般生生不息,越長越烈。
這怎麼可能呢?
周淮晉三歲的時候,不是在那個酗酒成性,好賭成瘾的家嗎?
許溶月又看了一眼身邊穿着白衫的少年,少年也回望過來,不知為什麼,她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冷漠和疏離。
她迅速别過頭,而周淮晉似乎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