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剛下樓,嘴裡的哈欠還沒打完呢,民宿老闆就不知從哪個方向竄了出來。見到她,跟見到了救星似的。
原來是民宿老闆的父母心血來潮想出去旅遊,臨時訂了機票,老闆昨天深夜才知曉此事。
老兩口沒出過什麼遠門,老闆不放心,便想着送他們去機場,再找個旅遊團帶着。但出發的時間太早,民宿又要正常營業,一時半會兒實在找不到什麼人看店。
“所以我是想拜托許小姐你幫我看一上午民宿,”民宿老闆也知道這樣不妥,但這個時間點也隻有許佳禾醒着:“我大概中午就能趕回來。”
許佳禾聽完有點兒懵:“可以是可以,可是我什麼都不懂啊。”
“沒事沒事,那些東西都很簡單的!”
“……那好吧。”
見許佳禾答應,老闆頓時喜笑顔開,移動到櫃台電腦前,教了許佳禾一些簡單的入住流程和操作,又叮囑今天上午有兩間旅客入住。
然後笑嘻嘻地說“回來請你喝酒”後,便匆忙開車離開了。
清晨六點。
許佳禾手裡拿着民宿老闆給的一大串鑰匙,呆呆地坐在櫃台前,睡眼惺忪地看着此時面前空無一人的民宿客廳,一時無言。
誰敢相信,她一個異鄉人,入住的第七天,居然就不費任何吹灰之力地拿到了一家民宿的所有鑰匙和臨時管理權,還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嗎?
雲城果然是個神奇的地方。
不僅适合拍電影,還是小偷和騙子的天堂,分分鐘發家緻富。
許佳禾哈欠連天,胡亂抓了抓頭發,而後一把栽倒在櫃台桌面上,臉頰被擠出渾圓可愛的弧度。
她起那麼早幹嘛?
被抓來工作就老實了吧?這要是讓老爺子知道了,指不定得多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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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八九點,民宿裡的旅客才陸續起床出門。這些時日下來,也大多認識許佳禾,聽她說老闆不在,便自發地去冰箱裡覓食。
倒讓許佳禾省心不少。
果不其然,同老闆交代的一樣,十點左右的時候,有新的旅客來到民宿。
預定了兩個房間的是個一家五口。穿着休閑,風塵碌碌,懷裡還抱着個熟睡的孩子,看樣子應該是剛從其他地方趕過來。
許佳禾按照老闆交代的流程幫他們辦理了入住,又将房間鑰匙交給他們。
也許是奔波勞累,一行人并不着急去找房間,而是坐在民宿客廳的沙發上休息。
許佳禾想了想,覺得既然答應了人家幫這個忙,就得服務到位,給客人留下良好的民宿形象,便打算做些喝的送過去。
她轉身看了看身後與櫃台相連的開放式廚房,很快發現了一台咖啡機。
許佳禾從大學起接觸咖啡機後,自此一發不可收拾,連着買了好幾台。
身邊的人知道她喜歡,生日禮物也大多送這方面相關的東西。尤其是蘇職,每年都從國外淘一些新款的咖啡機和咖啡豆給她。
許佳禾對着流理台上的咖啡機簡單研究了兩下,便熟練地上了手。
不一會兒就做好了兩杯香噴噴的咖啡。接着她又泡了兩杯紅茶,連同咖啡一起放在木質托盤上,端了過去。
幾人禮貌地道了謝,一邊喝着東西,一邊詢問着周圍的事項。
許佳禾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正要離開時,剛睡醒的小孩卻突然爆發了起床氣,一下子哭鬧起來。
幾個大人哄了哄,其中的媽媽不好意思地看向許佳禾,問能不能給做個三明治,他們一行人連夜趕飛機,小孩在飛機上沒怎麼吃東西,現在估計是餓了。
許佳禾頓了頓,沒多想便應了下來。
但當她走回廚房,對着一堆不怎麼認識的廚具時,霎時間犯了難。
家裡有保姆,她幾乎沒怎麼進過廚房,更别談開火做飯了。
電磁爐都不太會用。
哪怕是之前去渣男公司給他送的便當,也是家裡的保姆提前做好的,她隻是裝裝樣子。
這三明治她隻會吃,不會做啊……
可她都答應人家了,那家人也明顯把她當成了民宿老闆。現在再去拒絕的話,人家說不定會覺得這家民宿不靠譜,退款走人怎麼辦?
那不就把老闆生意搞砸了嗎?
就在許佳禾在廚房急得團團轉時,一轉身,恰巧撞見正從樓梯上下來的柏梵。他似乎剛睡醒,穿着白T黑褲,頭發松散淩亂,漫不經心地揉着眼角。
對方明顯也看到了她。
從眼神來看,應該還記得她。
許佳禾定在原地,猶豫着要不要請他幫忙。
誰料下一秒,男人淡淡收回眼,轉頭就要往回走。
見狀,許佳禾也顧不得私人恩怨,急忙脫口叫住他:“诶,等等!”
“?”
男人腳步一頓,重新看了過來。
“那個……”事到如今,許佳禾隻能硬着頭皮開口:“民宿老闆不在,麻煩我看一下店,有人點了三明治,但我不會做。”
話到嘴邊,她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語速不覺往下掉:“你要是…會的話,能不能拜托你幫幫…忙啊?”
“……”
話畢,空氣安靜下來。
正當許佳禾覺得沒希望時,樓梯上眉目慵懶的男人忽地出了聲,嗓音低沉道:“——可以。”
許佳禾眼睛一亮:“那就謝謝啦!”
“不用,”柏梵說着從樓梯上走了下來,待走近,才輕描淡寫地補了句:“一杯咖啡就好。”
這時候許佳禾自然有求必應。
她立馬比了個“OK”的手勢,十分爽快地說:“沒問題!”
出乎許佳禾的預料,柏梵下廚的手法異常熟練,一看就是會做飯的。
想來是在國外留學時練就的手藝。
許佳禾将方才用過的咖啡渣清理幹淨,而後倒入新的咖啡粉壓實,萃取咖啡液。
而在機器運作的時間裡,許佳禾就默默待在一旁,看着面前的男人不疾不徐地從冰箱裡取出要用的食材,處理烹饪。
比起Colin炫技的調酒手法。
許佳禾倒覺得,柏梵這種稀松平常又遊刃有餘的做事狀态,更吸引她一點。
想到剛剛男人略顯反常的舉動,許佳禾糾結片刻,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你剛才怎麼見到我就跑啊?”
聞言,柏梵側頭看了她一眼:“難道不是許小姐在躲着我嗎?”
“……”
男人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隻是在客觀地陳述事實。
許佳禾卻後背一僵。
似乎沒想到對方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還直接當着她的面戳破。
一時間,驚詫、尴尬、慚愧、羞赧等所有複雜的情緒都團團包圍着她。
許佳禾不免有些臉熱。
“所以我就想,”柏梵繼續低頭切着火腿,淡聲道:“與其讓許小姐為難,不如我主動躲遠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