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大人。”拂月以手支頤撐在桌子上道:“我們趕了好幾日的路有些累了,能否在府上借住一宿?”
她說話時語調慵懶溫柔,隻是有種不可忽視的冷漠寡淡,看上去蒼白病弱,但卻壓得趙城守不由生出幾分惶恐。
況且她也不是要求什麼特别過分之事,趙城守結結巴巴地說:“好,好……這就命令下人打掃房間,請幾位真人休息。”
拂月眉眼低垂,收起壓人的氣勢:“那就有勞城守大人了。”
趙城守一路上都在偷偷看拂月,抛開一切不談,她着實生了副讓人見之難忘的容貌,換上男裝也是個俊俏的公子哥,面色雪白,隻是眉眼淩厲,但是無意間側目那麼一瞥,卻也讓人心中一蕩,不由生出幾分遐思。
趙城守一時看得出神忘了及時回頭,卻撞上了拂月身邊謝臨遠的眼睛,半大的孩子雙目漆黑無神,面色冷冽,卻不知為何讓趙城守感到一陣腿軟,差點就跪了下去。
等到趙城守走後柔兆立馬忍不住了,劈頭蓋臉就是一句:“仙尊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追問下去?”
城守府外面看上去富麗堂皇,内裡更甚,小小一間客房都雕欄玉砌,怪不得趙城守能拿出自己私房為百姓發放救濟糧,敢情是家底夠厚啊。
拂月打量這間屋子,聞言坐到一旁軟榻上:“追問下去又如何,人家明顯想要趁早把我們打發了,你能問出什麼?”
“那也不能就這麼前功盡棄啊,白費了這麼久的功夫。本來以為隻是個小小的除妖獸任務,沒想到遇到此等不識擡舉的城守,我真是,我真是恨不得……”
說着柔兆雙手握拳,若不是幾年的修行磨了他幾分戾氣,怕是剛才在堂上就把那趙城守打的七竅流血。
拂月翻開剛才謝臨遠塞給自己的黃符,上面紅色的血印幾乎要浸透紙張。這種符咒可以探測附近百裡是否有邪炁波動,顔色越濃邪炁越重,而這張是從護城河裡面探測回來的。
“這趙城守也不聰明,睜眼說瞎話,起碼掩飾掩飾啊。”
柔兆見狀也想起正事,拿出自己的黃符遞給拂月:“不僅是邪炁,仙尊請看。”
與謝臨遠那張黃符相似,黃符上面紅色印記浸透紙張,隻是符印卻大不相同。拂月嗅了嗅手上的味道,将兩張黃符折起來,手一抖,黃符燃起火焰,随後燒的無影無蹤,連灰都沒有留下。
“不知道是妖族還是魔族,許久沒出世,隻是仗着如今天下大亂,也想來分一杯羹嗎?”
“應當是魔族吧。”柔兆思索一會:“妖族與廣明門還算交好,當年魔族入侵也是妖皇出手相助,起碼應當不會在廣明門地界上作亂。”
“妖族狡詐,不得不防。”
“師父是不是不喜歡妖魔?”謝臨遠問她。
這倒是問倒了拂月,仙人妖魔也無什麼不同,修仙者也大有心術不正,妖魔也有勤勉修煉以求正果,可偏偏每當說到妖皇時,拂月總會沒來由升起一陣厭惡,盡管她與妖皇沒怎麼見過面。
拂月如實說道:“我隻分善惡,不論種族。但這位妖皇傳聞我也聽過一二,能爬到如今地位也是做了些見不得光的事,他心術不正,我自然不喜。”
不喜歡心術不正。謝臨遠悄悄在心底記下來。
“你早來幾日,可覺察到此地有什麼不同?”拂月問柔兆。
“也沒什麼,确實沒有再見那妖獸傷人,隻不過當地百姓似乎極其信仰那東西,正在籌備十五祭河神,以此希冀平息天怒,度過災年,而且似乎對我們也有些怨怼,認為是我們驚擾了河神才天降大災。”
生生一場天災被按在他們身上成了人禍,柔兆越想越氣。
“留在此處也無用,我們出去逛逛,你們倆,換身衣服再走,小心被認出來。”
拂月特意帶了個帷帽領着兩人翻牆離開城守府,這樣看上去就像是某家出來閑逛的三兄弟。
樂平城并沒有多大,直到夜幕降臨,拂月将整座城逛了個遍,最後停在了護城河邊。
之前樂平城連降一月暴雨,護城河水流湍急,但水質倒是幹淨澄澈,拂月絲毫不顧及形象蹲在河邊看了許久,柔兆和謝臨遠不明所以,謝臨遠走過去彎腰也看着護城河,看了許久也沒有看出什麼奇特之處,好奇問拂月:“師尊,這河中有什麼奇異之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