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你介紹工作,你快活地換了新發型,等他一回來你們就可以雙宿雙飛夫唱婦随,”林秉鈞緊繃着一張臉,手背的青筋在暗處暴起,“好,好得很。”
他從前驕傲的很,可原來世上真有這麼一個男人,讓他嫉妒到心痛。
他擋在高曼卿身前,像一座小山,任憑她怎麼推都推不動。
“林秉鈞!”高曼卿朝他吼道,“發瘋也要有個度!我看你媽說的沒錯,你就是幼稚!”
林秉鈞微微合上眼,高曼卿這一句話戳中了他的死穴。
他不願去想母親的擅自行動給自己帶來了多大的麻煩和痛苦,讓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
一朵烏雲飄了過來,月亮緩緩隐入雲層之中。
高曼卿從林秉鈞身旁走了過去,一步也不想回頭。
“我有錯,但方津生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林秉鈞回望着她的背影,把話講了出來,“我沒有惡意诋毀他,可他的家庭很複雜!”
高曼卿站定,回頭道:“林秉鈞,我不是非你不可,自然也不是非他不可。不一定是他,但絕對不是你。”
一個路燈把林秉鈞的影子照着往西,另一個路燈把高曼卿的影子照着往東,把他們的影子都拉得又長又瘦,朝着各自的方向離得很遠。
這一段路比平時更讓人走得累,高曼卿昂着脖子,心裡頭憋着一股無名之火。
推開門,琳娘正在和一群太太打牌,高曼卿把提着糕點的手背在了後面,扭身進了廚房,把糕點藏在壁櫥裡。
杜太太忙着理牌,頭也不擡地問道:“曼卿才回來呀?”
高曼卿“嗯”了一聲,下一秒杜太太,連珠炮式的問候和調侃像雨點一樣又急又密地砸了過來,“找對象了沒有?我家女兒比你大不了幾歲,現在都在預備第二個寶寶了,琳琳還打算把女兒留到什麼時候呀。女大不中留,小心留來留去留成仇哦。”
她一邊說,一邊發動着其他兩個太太附和,曼卿搖了搖頭,正打算反駁,琳娘先昂着頭嗆道:“買菜還得挑挑,小心買到爛菜葉子,爛菜葉子不僅會吃壞肚子,還會往家裡招蟲子呢。”
說完,她麻将牌一碰,“嘿嘿,胡了!”
杜太太臉色變了,剛剛琳娘一番話戳中了她的心事,想到女兒和不争氣的姑爺,她也沒心思打牌,于是起身道:“我要走了,我還要去帶我的小外孫,不像你們一個兩個沒牽挂的這麼閑。”
她一走,這牌局也就散了,原本高曼卿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打算縮在廚房裡頭聽一嘴熱鬧,見牌局散夥散得快,她也從廚房裡頭出來,把桌椅擺好,把掃帚從琳娘手中奪過,掃着地上的瓜子殼。
“這個老杜就是,自己過得不快活,也要找别人的不快活。”琳娘嘴裡嘀咕着,“幸好你把點心藏起來,一塊都不給她吃。”
高曼卿悶悶地笑,“好,不給她吃。”
琳娘這才注意到高曼卿換了發型,頭發燙了卷,咂摸道:“看着還有點不習慣,剪頭三天醜,過兩天就好了。”
高曼卿急忙站到更衣鏡前,左看看,右看看,也對自己的頭發不是很滿意,主要是有些顯老。
她提醒琳娘道:“我們常去的那個理發店換了老闆,新招的兩個學徒手藝生疏的很,你下次别去那裡弄頭發。”
琳娘轉身從房間裡頭拿出自己珍藏的精油,朝高曼卿眨了眨眼,“我有獨門秘方,保管你頭發服服帖帖。”
說完,她作勢要往高曼卿頭上抹。
高曼卿笑着偏過頭一躲,“明天再弄,我明天就去上班了。”
“你昨天說的那一家?”琳娘動作一停,“要是太難做,就回了就是。”
曼卿搖着頭,撿着好處來說,“每天去個半天,一個月一百塊到手。這樣好的差事打着燈籠也難找。”
琳娘卻擰了眉,“哪有這麼好的事情,莫不是騙你——”
她繞着高曼卿看,生怕女兒哪裡缺了短了,“這世道好人沒幾個,騙子倒是一抓一大把,我老了,好多事情不懂,但你要起堤防心……”
高曼卿拍着她的手,道:“不是騙子,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
琳娘急促道:“那你也要當心,不要被富貴迷了閻王,甯當窮人妻,不當富人妾!”
高曼卿急急打斷她,“怎麼越說越歪,我是去教一個女學生,也教不了幾個月,我預備着一邊教她,一邊去找個小學的差事。”
琳娘又問了好一陣才放開手,高曼卿最後都有些不耐煩,急忙催促着琳娘去睡覺。
第二日琳娘一早便起床幫高曼卿弄頭發,既然是要去闊人家裡頭,俗話說先敬羅衫後敬人,雖說不必穿得太富貴,但也不能讓人看低了去。
高曼卿搭着電車,搖搖晃晃地去了常家,隻是她沒想到工作的第一天,就有不少風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