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松手！不管你的事！”

雙手被他極力克制地扣在頭頂，程諾一時掙脫不開。謊言緻使了自己的心虛，不太想去直視别人熱烈的眼眸。暗戀失敗這件破事實在沒什麼好張揚的，更何況對方真的是自己未來的前任。

自己偏過腦袋，餘光掃過散落一地的水果，上面還沾着水漬。他剛剛是想端過來給自己嗎？

心裡的念頭還未想出結果，卻被宋明霄捏住下颌，硬生生将自己轉了回來，迫使自己的眸中隻能盛滿他一個人。從未見過他如此陰沉的臉色，隐隐約約能看見額上的青筋，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怎麼不管我的事？有必要提醒一下我們還沒離婚。“

感受到手腕上的力度還在不斷加重，程諾如身處深谷的底裡，倒是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膽怯。

自己才算是意識到，他生氣了。是因為手機裡的人，生氣了……

趁他沒開口，程諾想着先給他順順毛，嗫嚅了半天，試圖為剛才的氣勢圓謊，“之前的學弟，我記不清了，可能發錯了吧。”

可眼前的人愠怒漸濃，顯然是并沒有相信自己的說辭，眼睛裡依舊沒什麼溫度。但近墨的眸子倒竟還藏着一絲乞求，似乎是在等自己說出的真相。

“……朋友而已，你别小心眼。”程諾阖上眼睛，毅然選擇了繼續說謊。

和他隻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系，自己不願意将之前的難堪告訴他，就像他也從來沒對自己坦言過在外面的花花草草。他會為自己感情的事憤怒，也會為了别人同樣的事做出同樣的舉動。

與其在想這些舉動的意義，還不如保護好自己的秘密。

聽着秒針在極為寂靜的環節中”哒哒“行走，見兩人自始至終僵持不下，宋明霄卻意外選擇松開了手指。眼神裡雖充滿了不甘，但他自私地不想被程諾看出自己的狹隘，他很在乎這段感情，也會因嫉妒而發瘋。

在之前看見程諾反複誦讀那幾句信息時，宋明霄頓然意識到他無論失憶前還是現在，好像從未接受過自己，隻是單方面借着婚姻的幌子将人占為己有。

“我小心眼？一個‘朋友’發錯的信息難道值得你反複查閱嗎！”

“如果你對所有朋友都這樣，那麼我承認，我就是狹隘！”

頃刻的憤怒如洪水般席卷而來，程諾不知道為什麼，并未恐懼。隻是能感受到宋明霄從未有過的失落情緒，如藤蔓般慢慢順着神經，伴随着疼痛紮根蔓延到身體各處。

看着薄紅的眼角藏着不願意落下的淚珠，在自己沒回過神之前，指尖就已經覆上去了，濕漉漉的。

傷人的話早就被一種名為“心疼”的感覺堵在了喉嚨裡，程諾雖然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不是專一的，但隻是不想讓他這麼傷心而已。

“不是什麼重要的人，我保證。”

“騙子。”

話音剛落，見人将腦袋慢慢埋到自己的肩窩裡，像一直灰撲撲，害怕被人嫌棄的野貓，又委屈又惶恐的。他的額間虛虛地蹭着自己的臉頰，嘗試收斂起身上的戾氣。卻露出獠牙，在鎖骨處輕輕地咬了一下，帶起一陣連綿的癢意，印下獨屬于他的痕迹。

“我知道你在騙我，但我信了。”

他像是在渴盼着，渴盼自己親口告訴他答案……

程諾第一次看見那個滿身是刺的人這麼狼狽，不禁回抱住他，試圖安慰。倏忽升起一陣酸澀，如螞蟻一般細密爬過心髒，竟然想下意識地摸摸他的頭頂。“好。”

明明是自己現在很喜歡的人發來的信息，他卻不想回複，想不清楚該說什麼，又害怕真說了什麼，讓身前這個人難過，自己可能會受不了。

既然是發給五年後的程諾，還是等着自己恢複記憶再說吧。

身體被身側的人牢牢禁锢自己和沙發夾角處，程諾沒有多少活動空隙，擠得有些難受。見他始終不動姿勢，沉默了很久才小聲問道，”不回床上嗎？“

”不準走，就在這。“宋明霄埋在他的肩頭，喁喁回應着。細小的動作被察覺出來，他反倒又将小腿插在程諾的兩腿之中，騰出一些空隙，卻又帶起一連串細密的癢意。

或許隻有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才會覺得彼此之間的距離并沒有很遙遠，才會覺得他真正屬于自己。

程諾沒再說什麼，怕他炸毛，隻能順着對方。靜靜聽着身後人猛烈的心跳聲，陷入沉睡，一夜無夢。

清晨四溢的牛奶香氣萦繞在鼻間，悄然喚醒了躺在床上的人。程諾打了個哈欠，摸索着身旁的玩偶，想再賴會兒床，卻遲遲碰不到那個柔軟的毛絨。反倒是滞留在空中的左手被突然緊緊地抓住了，吓得自己一下子醒了神。

看清眼前的人是誰之後，程諾皺着鼻尖，撓了撓額前翹起的碎發，将手用力拽了回來，又躺回床上去了。留給他一個背影。他好煩啊，大清早吓自己一跳。

話說，自己不是托他的福氣睡在沙發上嗎？什麼時候過來的？

但倏忽想起來床上的那隻抱枕不見了，心底他突然湧上一股不好的預感，宋明霄之前就它看着不順眼，不會對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

程諾快速轉過身，急忙擡手去拽他，“我的抱枕呢？”

聞聲，隻見宋明霄側過腦袋，慢半拍地“啊”了一聲，裝出一副純良的眼神，懶懶回應道：“昂，拿回來沒洗嘛，我怕髒給放洗衣機去了。”

鑒于上次他故意将可樂灑到沙發上的光輝事迹，程諾很難不狐疑地盯着他看，總覺得他向來沒那麼好心，更何況這家夥一直不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