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透着發現她小心思的揶揄,她越是遮掩,他反而越好奇。
明明害怕卻不讓提卡跟着,一個人都不帶就敢下墓室,很不對勁。
“你是不是又要……”
“你看到我留的信了嗎……”
兩人同時開口。
孟圖按捺住翻湧的思緒首先回應她,“沒有,我不知道你留了信。”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鹿瑤算是在生死攸關的緊張中松了口氣。
孟圖這一問倒是提醒了她,她還有封信在提卡手中,信上寫了自己準備離開,并為所有人免責脫罪的話,一旦被孟圖看到,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也對,要是被孟圖知道自己抱着離開的決心進入墓室,他絕對不可能是現在這幅好說話的模樣。
做了壞事還沒被抓包的心虛就像抱着一顆随時會引爆的炸彈,孟圖此刻的沉默在墓室中嗡鳴回響,鹿瑤試探的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臉。
“你是不是以為,我又要離開了?”
“嗯。”
“對不起,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氣太久……”
“你真的敢!”
孟圖猛的抱着她坐起來,傷口原本愈合的部分再次撕裂,汩汩淌血順着早已被浸濕的亞麻布流向裸露的腰腹,同樣粘在鹿瑤身上。
她竟然真的敢就這麼趁他不在一走了之,還讓他不要生氣?
他氣的發笑,掐在她腰上的手扣住她的肋骨,另一隻手撐在她脖子上讓她無法逃脫,狠狠咬上她的肩膀。
皮肉被刺破處尖銳的痛,鹿瑤邊捶邊推搡他,“你能不能聽人把話說完!”
怎麼做法老連一句話的耐心都沒有。
“說。”他語氣冰冷,手上的力道絲毫未減,如果她今天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麼從今往後,她都不要想離開自己身邊了。
“我的确是來調查離開這件事的。”她坦白,趕在孟圖臉色變得更差前說完捂住他的嘴說完接下來的話。
“但是,我是為了避免再次意外離開才做的調查。”
“什麼意思?”孟圖沒理解她的邏輯。
“我在城牆下聽到石匠們說起陵墓的事,跟我上一次離開時的情況有點相似。”見孟圖沒有應激,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下去,“我隻是擔心曆史重演才過來查看情況的,防患于未然。”
她說完後安撫的用手撫摸他的眉眼。
雖然看不到,但她能想到孟圖此刻的模樣,一定是眉毛擰在一起,冷着臉靠牆不看她,隻有披散在腦後微蜷的發絲掃在她臉上。
他生起氣來不是孟圖而是埃及的法老,可怕的很。
“什麼情況?你就不怕反而因此離開?”他語氣依舊冷冽中夾雜着疑惑,但比起之前和緩了不少。
“具體情況我們出去後再說。”她小聲解釋道。
“這就是我考慮不周到的地方,所以一開始我就跟你道歉了,讓你不要生氣太久……”
雖然她說的不全是實話,但至少有一半是真實的,希望孟圖察覺不到她的心虛。
鹿瑤柔柔的語氣徹底安撫了這頭野獸,他繃緊的手臂終于放松下來,歎了口氣。
“你什麼時候才能為了我多想一點。”
鹿瑤在這件事上并不占理,乖乖趴在他身上聽訓,緊張的情緒如海浪般褪去後,頭更痛了。
“是你總是不聽人把話說完……”
她話還沒說完,頭上就挨了一下,“再說就把你放地上去。
看她那立刻閉上嘴不說話的樣子,孟圖好笑的搖搖頭。
還是舍不得的,怎麼可能真的把她扔在地上不管,以為誰都和她一樣沒心沒肺,什麼都不在乎嗎。
剛才動作太大,肋骨下痛的更清晰了些,他調整了下坐姿,流血再加上密不透風的環境,即使是他常年征戰的體格也有些吃不消。
胸悶極了,提卡他們怎麼還沒有動靜?
他閉上眼頭靠在牆壁上,讓呼吸盡量保持均勻,不再做過多的動作,扶着鹿瑤的手臂無意識的慢慢滑下。
鹿瑤被他晃得坐起來,相貼的兩人分開,黏膩的觸感就更加清晰,她抹了一把自己的衣服,才發現孟圖流出的血已經多到亞麻布都包不住了,“你血越流越多了,得趕緊止住!”
她手忙腳亂的試圖撕下裙子的一角,但裙子剛才被她在地上踩來踩去,上面的沙礫污泥用手都可以摸到。
眼前沒有能用來包紮的布,孟圖懷裡卻鼓鼓囊囊的。
“這是什麼?能用嗎?”她掏出那塊兒邊角粘了些陳舊血漬的布塊,聞了聞沒有異味,稍微折疊兩下就要往他傷口處按去。
“别用這個。”布塊在接觸到他之前被孟圖的手擋住。
他将外衫撕下來遞給鹿瑤,拿走她手裡的布塊,沒處放就攥在手裡。
“那是什麼,這麼金貴?軍事地圖?”她一邊借着螢石的光幫他處理傷口,一邊扭頭問他。
孟圖扯起一個得意的笑。
“戰利品,是我帶給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