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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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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他。”李執語氣十分肯定。

徐郁青像個鴕鳥一樣把臉埋在胳膊裡,沒心情回答他的話。

李執自顧自地繼續說:“如果我沒看錯,你剛才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哭了。”

“他也姓徐,難道你們是親戚?你堂哥?不對,他好像不認識你,而且這裡離鎮南那麼遠。”

“那三十塊錢也不是真的想算卦吧,你是故意給他的,為什麼?”

半晌後李執似乎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難道他其實認識你,剛才是裝的?裝的還挺像,我差點就要被他騙了!”

“那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徐郁青蓦地心中冷笑,李執喋喋不休真的很吵不說,她生平最讨厭的就是有人莫名其妙給陌生人下定義。

你們知道什麼啊。

徐郁青擡臉拿袖子擦擦眼淚:“我們兩個人認不認識關你什麼事啊,我就想給他錢怎麼了?我錢多到沒地方花行不行。”

李執:“……”

“難道我什麼事都非得告訴你?我想幹什麼還需要征得你的同意?你家住太平洋啊管這麼寬。”

“我……”

“你什麼你,你怎麼知道他算得不準你怎麼知道他就是騙子,你很懂嗎?你不就是覺得他收錢多名不副實德不配位,所以張嘴就給他貼騙子、壞東西的标簽,還要做出一副明辨是非的嘴臉高高在上地指責我。”

“你……”

“就因為三十塊錢你跟我在這嘚波嘚地說了半天沒用的廢話,隻有你是對的,别人都蠢。你這麼聰明可惜學業、事業都是一事無成,一定是人太高貴,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幹的活兒你都瞧不上是吧。”

徐郁青是真覺得煩,話裡話外也都帶着‘趕緊從我眼前消失’的意思。

和徐中耀的關系她解釋不了,也沒必要解釋。

李執原本隻是有點兒生氣,聽完徐郁青的話反倒平靜下來:“徐郁青,你說話别太過分了。”

“這就過分了?還真是大少爺。”她嗤笑道,“也是,衆星捧月長大的人嘛。”

“你确定還要這麼說話是嗎?”

“難聽的話我還沒說呢,聽不下去就趕緊滾,别在這礙眼了。”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你可别後悔。”李執咬牙切齒地說,人卻站在原地沒動。

“後悔?”徐郁青是真覺得好笑,“你不走我走。”

話音剛落她立刻動身,剛走了沒幾步,李執從後面趕上來惡狠狠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頭也不回地往山下走。

徐郁青被撞得向路旁踉跄了兩步,閉了閉眼撐着樹幹順勢在台階邊上坐下,發呆片刻後重新變回一隻鴕鳥,她覺得累。

李執這個沒腦子的一向好糊弄,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件事上這麼較真。

山路上人來人往,徐郁青坐在這倒也不算突兀。日月輪轉,景色漸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察覺到有人在自己身後坐下,衣料摩擦,貼得很近。

李執回來了?從哪繞上來的?

徐郁青面露疑色回頭看,不是意料之中的人,卻也并不意外。

“師父?”

徐中耀坐姿端正,目光投向天邊的晚霞:“我聽他們說,有個女孩在寺門外坐一下午了,還真是你。”

徐郁青低頭勾了勾唇角,輕聲道:“怎麼不叫我貴人了。”

“你要是想聽,我也可以叫。”

“看在三十塊錢的面子上?”

“欸——”徐中耀聞言連忙擡手行禮,“倒也沒有這麼功利。”

師父對着她頻頻行禮,這可太别扭了。徐郁青擺擺手:“你别這麼客氣了。”

“為什麼沒走?”徐中耀垂眸看她。

開口之間徐郁青腦海裡閃過了無數借口,夕陽太美,景色迷人,爬山辛苦,随便一個都能應付過去,這很符合她一貫的行事風格。但對着徐中耀這張過分年輕的臉,她最終還是如實說:“不知道,要下山才發現自己其實也沒有可以去的地方。”

“那你從哪裡來?”

徐郁青靜默了兩秒才緩慢地說:“從很遠的地方來。”

“走了很久的路嗎?”

徐郁青一愣。

——餓多久了這是,吃慢點,不夠我再給你添。走了很遠的路?怎麼一個人在山裡。

有些記憶碎片沉睡在身體的角落裡,隻期盼着終有一天還能重見天日。當記憶與實現重疊,徐郁青恍惚間發現,她好像比之前多感知到了一絲幸福,而不是路途遙遠的辛苦。

“沒有。”她笑着說,“交通工具很方便不用走,我現在有錢。”

“哦。”徐中耀微微颔首,“你朋友呢,吵架了?因為我?”

是,也不是。

起因是徐中耀不假,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李執氣她不願意講實話。這一點徐郁青心裡是明白的。

她搖搖頭:“和你一個陌生人有什麼關系。”

“陌生人嗎,我還以為我和你是認識的。”

徐中耀有這種感覺很正常,畢竟連李執都能感覺出來。

徐郁青說:“認不認識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不認識你。”徐中耀歎了一口氣,“但你好像認識我。”

“也不像是慕名來算卦的那種認識。”他風輕雲淡地說。

“就你這個水平還有慕名來的人?”

“是你不讓我講卦象直接說結果的,現在又嫌我水平差,你這孩子。”

徐郁青沒忍住輕笑出聲。

徐中耀等她笑夠了才問:“是怎麼認識我的?”

“或許是上輩子吧。”徐郁青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說不準我過奈何橋的時候沒喝孟婆湯,所以沒能忘了你。”

“也有可能,所以你記得我什麼?”

“記得你後來生活的也很好。”

“那我們這不是都挺好的。”徐中耀語氣頗為自豪,半晌後又說:“可你之前怎麼哭了。”

“……我也不知道。”大抵是你走得太突然,連最後一面都沒讓我見到,也沒能給我留下隻言片語,我總覺得不甘心。

哪怕是一句“今後你一個人要多保重”呢。

“能見面就是緣分。”徐中耀說,“我不經常下山,你說路途遙遠想來也不會多方便,可我們不還是見到了。”

“你朋友也是關心你,怕你出門在外被我這種……對吧,被騙就不好了。”

徐郁青知道,他隐去沒說的詞,是‘江湖騙子’。原來三十多歲的師父對自己的定義也是這樣的,全然不似後來一副‘我就是大師’的做派。

“那你知道我是做什麼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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