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門口風風火火進來一個女同學,一進門直奔徐郁青身後的桌子而來。路過她時徐郁青擡眸瞟了一眼,女同學神情焦急緊張又不知所措。
徐郁青八卦心起,轉筷子的手沒停,支着耳朵聽。
“出事了,真的出事了。”女同學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怎麼了?樊蕾回來了?”
“沒、沒有,她爹媽來學校說樊蕾人沒了,剛在門口鬧起來了。”
“沒了?!怎麼沒的?!”
“聽說是昨天在河裡撈上來的,看樣子死了好幾天了。”
“人在哪?”
“樊蕾不知道,我來的時候主任他們還在拉她爹媽呢。”
溺水?徐郁青垂眸,這種事情雖說屢見不鮮,但大學生在校期間溺水學校應該也脫不了責任,怪不得家長要鬧上門來。
“徐郁青?”李執敲敲飯盒邊緣,“你想什麼呢?叫你也沒反應。”
“沒什麼。”徐郁青靜默片刻,疑惑地說,“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
李執:“什麼名字?”
徐郁青回頭看了一眼,剛才身後的一桌人已經起身走遠了。她心有疑窦,“你吃完了沒?我們也去看看。”
“看什麼?吃完了。”李執蓋上飯盒跟随她起身。
前往教學樓的路上,徐郁青憑借占蔔多年的直覺想象了無數種可能性。站在樓道口她深呼一口氣,但願事情沒有她想得那麼複雜。
剛邁了兩個台階,樓上爆發出的一聲沙啞哭嚎将兩個人硬生生定在原地。李執瞪大了眼睛與她對視,“什麼情況?”
徐郁青歎氣:“走吧,先上去看看。”
靠近辦公室的地方已經有老師攔住了路,圍觀的學生都聚集在三樓樓梯口附近。周圍還有教室,老師也不好大肆驅趕,于是學生的竊竊私語和辦公室内時不時傳出來的痛苦哀嚎混雜在一起。
像末日前光源下墜的最後一秒。
徐郁青覺得頭疼。
李執占了身高優勢,看得比她遠一些,“門口堆了不少人,過不去的。但牆邊那個好像是你同學。”
“哪裡?”徐郁青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了面容呆滞的尹小紅。
對了,尹小紅!
徐郁青恍然大悟地想起了‘樊蕾’這個名字在她記憶裡的出處,是尹小紅時常提起的那個同學。
新生大會的新生代表!
“我們過去。”徐郁青急忙把李執拉到身前。
李執:“?”
徐郁青見人沒動,出聲催促:“走啊走啊,往前擠。”
李執:“……你倒是會物盡其用。”
徐郁青假笑了下,“快點吧。”
尹小紅顯然還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身邊換了人也沒什麼反應。李執退到了徐郁青身後側,擋在她們二人和人群中間。
徐郁青生平沒遇見過這種情況,沒什麼溝通經驗。她做了個深呼吸,試探着開口:“小紅,你還好吧?”
尹小紅的目光這才聚焦在她臉上,見來人是徐郁青,話還未出口,眼淚順着臉頰直直往下流。
“!”徐郁青大驚,手忙腳亂地找紙巾,“别哭,你别哭啊。”
然而如今沒有手帕紙,徐郁青抿了下嘴,扭頭問李執:“有沒有,手絹?”
李執:“沒有,拿袖子擦擦得了。”
哦?也是。
徐郁青拎起來尹小紅的袖口給她擦了擦,猝不及防的‘受害者’最後皺着眉躲開了。
“别擦了,郁青。”尹小紅哽咽着說。
徐郁青悻悻收了手,片刻後看了一眼整層樓哭喊聲的來源,“你同學她……”
聞言尹小紅将将止住的眼淚又要落下來,徐郁青一個頭兩個大,“沒事你先哭,我一會兒再問。”
李執擡手掐了一下她的後脖頸。
?
徐郁青反手扣住脖頸上的手剛要用力,堪堪想起身後是李執才猛然停住。她把李執的手扯下來,用口型問:你想幹什麼?
李執一副‘你是白癡’的神情看着她,半晌搖了搖頭。
莫名其妙。
“郁青。”尹小紅平複了情緒後小聲叫她的名字。
徐郁青從李執身上收回目光前還不忘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轉頭輕聲對尹小紅說:“哭好了?裡面什麼情況?”
“剛才她同班同學跟我說,前幾天她請了兩天假,說家裡出事了。可到了該回來的時候人卻沒回來,學校好不容易聯系上她家裡,結果她爸媽根本不知道她請假的事。”尹小紅擦了擦眼淚,“樊蕾家裡人着急得不行,又沒有錢,最後還是學校給出的路費。她爸媽來了好幾天,報警,找人,和她相熟的同學都問了個遍,直到昨天下午,有人在烏河下遊發現了她的屍/體。”
徐郁青聽完不免唏噓,從尹小紅日常的隻言片語裡也不難聽出樊蕾是個很好的人。
“自/殺還是他殺?”她問道。
“據說身體上沒什麼緻命外傷,多半是在河裡劃傷的,很大可能是自己跳的河。”
徐郁青思索片刻:“既然是這樣,那她爸媽這是?”
“她爸媽懷疑,學校裡有人欺負她,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
貧寒之地考出來的大學生,在他鄉溺水身亡,無明顯外傷。
很尋常不過的案件。
如果排除他殺,那自/殺的動機隻有三個:家庭、學校、感情。
目前家人就在這,暫且按下不表。徐郁青想了想,“你不是說她在學校人緣很不錯嗎?”
“嗯,他們班的人都很喜歡她的。”
如果校園霸淩也莫須有……
“你之前是不是說,她和班主任的兒子關系很好?”
“高枕嗎?”尹小紅說,“他們問過了,高枕說他和樊蕾并沒有很熟,隻是認識的同學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