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牧滿腦子都是那天她淚眼婆娑,扯着他的衣角說:“哥哥帶我走……”
礙着莫衷一是的心思,姜婵坐在一旁默默無言繡她的帕子,王之牧低頭啜幾口早已涼透的茶水。直到半個多時辰後觀棋前來有事禀報将他叫走,二人都沒有再開口的意思。
竟是這麼些日子以來第一次沒有歡好。
當天夜裡,王之牧書房的燭火亮了大半宿,方才闆着臉囫囵睡下。
反觀姜婵,做賊心虛一般再将哥哥的書信覽了一遍,一把火将信紙毀屍滅迹,然後安安穩穩睡了一晚。
她耐得住性子。而他晨間醒來,發覺那處緊繃得要命,遂神色不明地望着床頂半晌。
他再也耐不住,午飯後遂尋了個機緣,采取迂回手段。
趁她在書房伺候筆墨時,故意打翻茶盞在腿上,讓她“哎呀”一聲拿了帕子來擦。擦着擦着,發現他雄起得越來越無法忽視。她縧霞飛頰,擡起眼卻撞見他眸色噬人。
這一天直至月上中天,他都未同她分開。
他眼底狂熱,瘋魔了一般,放縱無休。
這一回他終于隐隐看清自己。
不論他暗自告誡自己多少回,這是最後一次,所以才似死囚最後一夜的瘋狂,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打破自己的誓言。
他其實就是想同她一處。
罷了,等自己對這副身體膩味了,興緻淡了再從長計議吧。
窗外傳來更聲,他方才意猶未盡地饒了她,餍足地伏在溫香嬌軀上喘息。
帳中漫着令人心浮氣躁的濃烈甜濕氣味,他起身草草套上外衣,又分出一半目光放肆地鑒賞她承恩雨露後的綽約多姿。
姜婵癱軟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此刻才意識到男女體力上的懸殊。
見他終于盡興了,姜婵這才如蒙大赦。
她再也不要惹他了!之前的想法不作數了!
如此,這一段莫名其妙的龃龉隔閡,便不露痕迹地遮過了。
而一月後,姜濤收到從京來信。
他拆開信封,卻看見一枚青絲從中滑落。
他閱完信,卻鬼使神差地将那枚青絲鄭重藏于錦盒中。
*
姜婵以守株待兔的心候着王之牧主動抛卻這不知打哪兒來的激情,百爪撓心的煎熬了數月,見他興味反不見褪去。
這是何故?
莫非……是自己技術太好,令他流連忘返?
既已找到症結,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床上厲害非一日之功,但床上懈怠隻需一瞬之念。
王之牧本以為讓自己着迷的是這具身子,沒想到人還是這個人,但她不再主動迎合時,竟少了許多趣味。
“專心些!”
他抿了抿嘴,她這些時日的敷衍了事他可看在眼裡,遂從腦中翻出些監牢裡磋磨人的手段,反折騰她更狠!
“唔……”
“婵娘,你真該吃些教訓,”他竟輕笑出聲,與他的肅臉格格不入,“該罰。”
她瞧了眼那道牙印。
混賬!
以前的他有那麼壞心眼嗎?
她心中将他罵得狗血淋頭,回應他的動作時不似調情,倒似報仇。
陰差陽錯間卻酣暢淋漓。
雲收雨散,二人身上浮了層薄汗,喘息此起彼伏。
王之牧冷靜下來後,貼着她的耳輕笑:“蟬娘,方才那動作,下回記得再做一回,”又似猶豫後艱難張口,“我……很喜歡。”
姜婵沒精神聽他又念叨了哪些,她滿心滿眼隻有“看來這條路走不通。”
既然床上無法惹毛他,那就床下令他厭煩。
她想出了許多法子試圖讓他不經意間讨厭她。
她命廚子将他喜愛的菜色換成些市井常見的粗食。他眉眼間先是疑惑了一瞬,反倒吃得有滋有味,還破天荒的在席後贊她,“蟬娘,嚼得菜根香,品得人間味,在你這處,我受益匪淺。”
姜婵隻能揉了揉眉心。
她又标奇立異地在他的愛物上動手腳、在他隐隐帶怒而來時嬉皮笑臉……總而言之,讓他厭棄了她最好,早早放她離去。
可王之牧不過苦惱了幾日,沒過多久,又延請了位宮廷裡來的嬷嬷教她禮儀……她使出渾身解數才讓他收回決定,畢竟穆嬷嬷的餘威尚在。
罷了,他愛咋招就咋招吧。
在王之牧看來,他此生遇見的女子之中,的确沒見過似她這般能鬧騰的。
他隐隐覺得她意欲引起自己注意。
莫非是自己疏忽她了?
于是王之牧每日更心安理得地日日來此。她越是這般與他日常交往的女子不同,他便越是無法維持自己那一貫的自持不近人。
王元卿時常去鐘樓街,而那處如今長住了位女子,他每回待的時長剛好夠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發生些什麼。
這種事向來瞞不過皇帝那遍布的耳目。
有意思,趙嶽扔下手中的密報。
王之牧這樣的人竟也會铤而走險,真有意思。
王元卿這個人看似省心,實則對于一個帝王而言,毫無可抓手的缺點,始終讓他忌憚。如今驟然發覺黃金也有疵,白玉亦有瑕,有把柄攥着,用起來也更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