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斷道:“你年紀輕輕又能得黃侍郎青眼,為何沒去參加科舉?想來定是能一展宏圖。”
沈安語氣裡帶着習慣了的遺憾,仿佛答了數百遍般:“沈某無父無母,在這世間孤身一人,了無牽挂。參加科舉于沈某而言沒有差别,在黃府做門客也就是為了果腹罷了。”
沈香齡眼睛一亮,啊,無父無母嘛?她摸了摸下巴,總覺得他更适合當黃府的女婿呢。
想到方才狀元郎緊緊攢着的拳頭,沈香齡覺得如若自己想錯了最好。那如果沒看錯,給黃之茹留條後路也可以嘛。
畢竟,黃之茹同自己一般都是喜好好顔色之人,眼前的人沒有狀元郎俊秀,是因為年歲太小若是再長幾歲,沉穩起來定是不輸他。
沈香齡道:“啊,原來如此,是我唐突了。”她沖沈安眨眨眼,“本姑娘同黃之茹是多年的手帕交,她性子單純,就喜/好顔色的男兒。”
“我瞧那狀元郎倒是不如你呢。”
沈安聞言闆着臉道:“沈姑娘切莫胡言亂語,在沈某面前這般說無妨,如若被别人聽去,黃姑娘得如何自處?流言可謂。”
黃姑娘?不應該是…夫人嗎,說來,狀元郎姓什麼她還不知道呢,這位沈公子也不清楚嗎?
沈香齡笑了笑,他這般維護黃之茹沈香齡更是滿意:“誇你俊俏呢,沒别的意思。”她歪着頭,“我理解沈公子現在沒有入仕之意,可一生冗長,誰知自己會在何時遇到命定之人。如若你還是這般碌碌無為,到時候又如何能将她抓住呢?”
“何不試試慢慢積攢氣力,即使沒有遇到,到時候散盡家财助人為樂,也能讓這世間其他獨求果腹之人像你這般好好活着,不好麼?”
聞言,沈安眸子一黯,他道:“沈姑娘巧言,沈某…”
沈香齡輕哼一聲,又打斷掉:“好啦,我又不是在逼你做什麼,不必同我解釋求告,我就胡亂說說,你的一生自然是随你自己處置。”她把自己要說的塞給了沈安,怕說多了露餡,于是轉身就離開。
她同忍冬倒是潇灑走遠,獨留沈安一人在原地站了許久。
“如何如何?我适才那些話是不是頗有大家風範。”沈香齡激動地捏着帕子,同忍冬耳語着。
忍冬小聲回道:“我還以為姑娘是文曲星顯靈了呢!隻不過姑娘為何無緣無故讓沈公子當官呀?”
沈香齡哼哼兩聲:“他如果像你一樣也聽不懂,那就全當我鼓勵他好啦。”
忍冬着急:“哎呀,姑娘再跟我細講講嘛。”
沈香齡神神在在地搖頭。
……
……
沈香齡同黃之茹拜别後,一步跨進了自家的馬車。當馬車簾子一放下整個人都松快了,她仰着頭,伸直腿後和忍冬互相錘胳膊:“天哪,真的好累。”思忱半刻,她輕輕拍了下忍冬的肩頭,“讓車夫先走吧。”
忍冬疑惑:“啊?那謝公子還有鄉君怎麼辦呢不等他們啦?”
沈香齡揉着酸澀的眼,謝钰說讓他同自己一起回去,可今日也沒派人來尋過自己…田姑娘所言,讓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預感。
想到謝大人今日特意的交待,到底是孫府的馬車真的出了事還是托辭……
若是托辭,那她要不要成人之美?
她閉着眼,思量片刻,終究隻是打算帶着疲憊打道回府:“不等了,我們走吧。”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還未走遠,卻聽到外頭傳來聲音,許是離馬車很近,聽得很清楚,是兩位男子在交談。
“诶,聽說常遠将軍偷偷來六安城了…”
“我也聽說了,不太可能吧?他不在西陲駐紮,要是私自回六安,那可是擅離職守的大罪啊。皇上知道了得怎麼想…那豈不是,豈不是謀…”
“噓—怎可在此說,去我府裡詳談吧。”
沈香齡聽罷,心裡兒女情長攪擾的困倦被這短短兩句話一掃而空,她利落直起身看向忍冬,瞳孔微微顫抖着。
怎麼會傳出這種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