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蕭煙閣瞧着她那樣,心裡歎了口氣,遲早得給她掰過來。
雲錦有幾分忐忑,再怎麼樣她也隻是一個暗衛,對主上提出這樣的要求是為不敬。
可她心裡隐隐覺得,皇子妃與别的任務對象不同,不單是她,自己一見到她,也覺得親近。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雖說雲錦是裴琮派來保護她的人,可蕭煙閣一直不覺得誰必須就要護着誰,恩情是要還的,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
憑上輩子的相護恩情,自己為雲錦養老都不為過。
蕭煙閣攬過她的脖子,帶她往城西的方向看。
“你知道那邊最高的角樓裡是什麼嗎?”
雲錦除了出任務,平時不會出暗閣,因此并不知曉:“什麼?”
“俊男美女都有,隻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尋不到的,想要什麼人都能花錢點,裡面都是清倌兒。”
雲錦從來還沒想過這種事,一下子彷徨又局促。
“我,我沒想過這些。”
“沒想過就現在想啊,我知曉你們這種人定是不放心将信任交予别人的。既然如此有了銀錢就去找些漂亮的,瞧着順眼的清倌玩玩,也體會一番不同的生活,難不成裴琮那兒出任務不給賞金的。”
雲錦怕她誤會,立刻道:“給的。”
“你自己都說了,無父無母無前塵,這錢活着不花什麼時候花。”
蕭煙閣特豪氣地開口:“等此事告一段落,我就帶你去瞧瞧。”
雲錦一臉為難:“三娘,這不太好吧。”
“你去過就知道好了。”
蕭煙閣回想了一下那翡城的金玉坊,她還沒去過京都這個,也是從前聽二哥說起過,想來京都這樣的地方,裡面的人不會比金玉坊差,于是肯定道:“那裡頭的人都生得可美了,一開口你骨頭都要酥。”
雲錦推拒不過,隻好點頭。
蕭煙閣摸摸她的下巴:“乖啊。”
說來她也有兩天沒見到阿蘇甯亦了,她瞧着裴琮看他不太順眼,便給他找了個偏僻些又朝向好的屋子,讓他先休息着。
既然以後要用他,不會功夫不行,今夜殺完人回去問問他,願不願意學武。
雲錦面冷心熱,想來會是個好教頭。
華燈初上,蕭煙閣一整天都沒回府,跟雲錦喬裝打扮後在谷幽樓混了一天。
臨近與那林仁州約定的時間,兩人又去換回了自己的衣裳,她們将兩套男裝丢掉之後就迅速去前門處等着,沒注意到藏在垃圾堆裡的衣服,又被人翻找出來帶走。
林仁州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一番的,身旁沒再跟着一堆小厮,隻帶了那位武藝高強的護衛。
“小姐今日佩的這隻金菱流蘇钗,當真是極襯你膚色。”
“多謝公子誇獎。”
林仁州瞧着她低頭露出的那節脖頸,就覺得唇幹舌燥。
“時候不早了,我定了包房,我們先入内吧?”
說着他還很客氣地展手,請蕭煙閣先走。
也不跟他客氣,兩人走在前方,雲錦忽然捂着肚子。
“小姐,我突然不太舒服,得先去尋個茅廁。”
蕭煙閣顯然沒料到她突然出現這樣的意外,一時間有些慌亂:“那,那可要我陪你?”
林仁州心裡暗笑,她們說這蕭家嫡女不懂規矩,他今天算是見識到了。
丫鬟如廁,主子有什麼好陪同的。
“小姐,我們先上去吧,再晚些菜都要涼了。”
“那她……”
林仁州對待雲錦時便冷了臉色:“包房在二樓左轉最裡面那間,你一會直接過來便是。”
“是,是。”
雲錦低着頭行完禮,就匆匆跑走,蕭煙閣順從地跟着他上二樓的包房,隻有他身邊的那護衛,多看了幾眼雲錦。
蕭煙閣進了包廂便發現這屋子有裡外兩間,林仁州還真是一點不藏着掖着。
外面那間的桌子上已經布了一桌菜,看起來分外豐盛。
林仁州使了個眼色,他那護衛便背着他們站到了門口去。
雲錦将她與蕭煙閣事先準備好的機關布下,她們不願傷及無辜,制造的混亂可以讓她們逃出去就行,于是并沒有埋真的炸藥。
等香燒到盡頭點燃引線,那埋在後廚的煙霧彈會立刻爆炸,這樣從外看起來便像是走水。
這煙霧彈裡雲錦還加了料,沾染到的人眼睛便會開始酸澀落淚,屆時保管局面亂的不行。
雲錦将香點燃便趕忙上了二樓,到了那林仁州與她說的那間包房,裡頭無人,隻有一桌子早已涼了的菜品。
倏然空氣中有微弱的箭矢之聲,雲錦立刻偏頭躲過,那箭堪堪擦着她的耳廓而去。
……
此時林仁州正哄着蕭煙閣将下了藥的酒喝下,蕭煙閣佯裝偏頭看着窗外景色,這樓台少說五層高,而谷幽樓并無如此高的樓閣。
方才他們進了那屋子,林仁州不知按了什麼機關,兩人所站的位置驟然一空,緊接着就落入暗箱,被送來了這裡。
她連給雲錦留提示的時間都沒有。
“小姐覺得,這裡景色如何?”
林仁州與她一同坐在矮幾前,旁邊是放眼望去的滿城燈火,護欄镂空雕花,比普通的護欄要矮了一半,隻為不遮擋賞景之人視線。
冷風呼嘯,獨坐高台,這樣的景色委實不錯,若是身旁沒有這個爛臭之人,蕭煙閣或許會格外欣賞。
“景色瞧着是不錯,不過公子這是何意?”
“小姐還未看清楚嗎?”
蕭煙閣将酒杯移到鼻下輕嗅,這酒液淡黃香味悠長,想來是上了年份的老酒。
“不如林公子同我說說,在下須得看清什麼?”
林仁州一愣,當即拍手叫好:“六皇子妃果真是有意思,怎麼不繼續裝了?”
蕭煙閣彎眼一笑:“林公子是聰明人,我又何必繞彎子。”
可惜了。
兩人心中同時起了這樣的念頭。
林仁州本想她若是聽話喝了這酒,自己歡喜了便留她個全屍。
現在話被她說開,這戲便唱不下去了。
而蕭煙閣則是可惜這好酒,這酒光聞着便辛辣醇厚,想來嘗在嘴裡也是回味無窮。
她手腕一翻,撒向欄杆将酒倒了。
林仁州見她面色平靜,仍是那樣放松坐着,一時有些摸不準頭腦。
但她就一女子,頂多會些武藝,他早已安排好了人,并不畏懼。
于是便也有心情同她多聊兩句,蕭煙閣說話時咬字清晰聲音大小剛好,語調不急不緩落落大方,與那些閨閣中嬌柔細軟的女子相比,聽着别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