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煙閣打了個哈欠,有些無精打采。
“這書裡沒什麼特别的。”
兩人一起研究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麼暗語或是地圖之類的東西。
蕭煙閣袖裡的利刃出鞘,随手将線挑了,按照順序攤開:“你去拿盞油燈來。”
雲錦立馬明白她的想法,兩人一同拿着油燈加熱紙張,蕭煙閣輕輕撚着邊緣,一點一點放在雲錦舉起的油燈上過。
雖然她沒說什麼,但雲錦默默瞧着她,知曉她的黯然神傷卻不知如何開解。
雲錦想到自己藏書的初衷,那天是主上讓雲四轉述與她,問她願不願意留在皇子妃身邊,若是願意,日後她就是皇子妃的人,任何事情不需要再向閣裡彙報。
若是不願,可以回暗閣重新派發任務,雲四還同她細細解釋了,如果不願意呆在皇子妃身邊,回去仍然有賞金拿,不算作任務失敗。
雲錦卻毫不猶豫說了要,換來雲四不解的神色,但她不多做解釋,很難形容她第一次見到皇子妃時的親切感,她自己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好似很久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經識得她了。
所以她藏了那本書,她知道皇子妃私下裡大概在做什麼。
蕭煙閣有意無意地向自己透露過這些,在雲錦看來,這是願意交托信任的意思。
所以無論皇子妃是否願意要她,她的心已然偏了。
前面幾張毫無所獲,從第十張紙開始,每逢二倍數的頁碼,上面都會出現雜亂的線條。
雲錦眼前一亮,把油燈放下,又跑去挑了一盞放在旁邊台階上照明的燈。
兩人一起,很快就将一本書都熱完,蕭煙閣按照順序将線排列拼在地上,亂七八糟的線條逐漸組成一張很大的地圖。
“雲錦,你去找隻筆來,從這出去一路沿着左邊走到盡頭,看到沒有門的院子進去,中間有棵很大的樹,沿着樹彎着的方向進去就是書房。”
雲錦點頭,輕巧地越過門口暈倒的兩個侍衛,沒一會就拿了紙和筆回來。
蕭煙閣握着筆,欲下又止。
雲錦看出她的局促,笑着開口:“三娘,我來吧。”
蕭煙閣立馬就将筆遞給她,雲錦不僅辦事很牢靠,顯然字也寫得不錯,這圖的每一條線都畫得橫平豎直,手又穩當得很。
蕭煙閣看她畫的一手好圖,就跟印出來似的,不由有些感慨,自己小時候練字可沒少被打,就是這根筋搭不對,後面都是二哥模仿了她的筆記,交給夫子交差。
她很快就臨摹好一張,蕭煙閣拿起來吹了吹,筆墨還未幹,雲錦就着手畫下一張,直接憑着記憶迅速将圖一模一樣繪制出來。
未雨綢缪,還過目不忘。
蕭煙閣心中啧啧贊歎,裴琮這些暗衛都是怎麼培養的,如此全能。
這會是哪裡的地圖?那個包房顯然是一個聯絡點。
她頭好痛。
這亂七八糟的實在沒有心思去看。
雲錦在閣中是照着殺人利器來訓練的,暗閣裡有自己打探消息的雲娘,但因她記憶力超出常人的好,閣裡專門針對性地培養了她的速記,也僅僅如此。
并不會教授她關于男女之事,平素裡她也從來沒接觸過這些。
在雲錦看來皇子妃也是個半大不小的年輕少女,要對她講這種污穢之事,雲錦還是有些羞赫。
“這谷幽樓背地裡……大概在做暗娼的生意,我想這個應該就是他們與人牙子聯系的地圖。”
蕭煙閣卻面色淡然的很。
“真是惡心,領着從百姓們身上搜刮出來的俸祿,還做買賣百姓的勾當。”
雲錦将備份收起來:“我們要去探探嗎?”
“要去,但不是我們。”
雲錦疑惑。
蕭煙閣想起前些日子,她一覺睡到天明後沒用膳,爬上了皇子府最高的那棵樹,那上面還有她先前綁的吊繩。
蕭煙閣拽了一把,這繩子仍很結實。
在上面晃着曬太陽時,蕭煙閣看到了蹲在假山後頭一動不動的人。
她當時以為是哪個人犯了錯躲在那,立刻飛到樹上站起來想要看清是不是府中之人,結果一看居然是阿蘇甯亦。
無他,這張臉實在太好辨認,出彩得很。
蕭煙閣輕聲輕腳過去,又站在離他兩米遠的地方停下,這才開口。
“為何在這裡讀書?”
阿蘇甯亦有種做錯事被抓包的無措與尴尬,面皮兒薄,一下子就紅了。
“對不起,我,我隻是……”
蕭煙閣等了半天,也沒見他說出什麼來,瞧他身上幹幹淨淨,精神頭看着也不錯,應當是在府中過的很好,無人為難。
“我說過你不再是奴隸了,再說就算是奴隸為什麼不能讀書?躲在這裡做什麼?”
阿蘇甯亦攥着手裡的書,末了又松開遞給蕭煙閣,有些緊張。
“這書是我幫前院裡後廚的大媽算賬,替她省了些月錢,她替我出去買的,我沒有偷東西。”
他沒有被禁止出府,卻也沒有被允許出府。
蕭煙閣刻意晾了他一些時日,打算看看他的性子。
是個沉得住氣的,今日正好是個能同他說明白的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