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煙閣看了眼書,大概是個教算賬之類的,她不懂這些。
于是把書推給他,沒去接:“這是你的東西。”
阿蘇甯亦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也可以有自己的東西。
“雖然我不喜歡讀書,但我能明白一些你的想法。”
就跟她喜歡練武是一樣的。
“喜歡什麼就去做,沒人規定這些的代價隻能是昂貴的,沒有銀子你能想到自己的辦法去做這些,是好事,你堂堂正正,不需要小心翼翼。”
阿蘇甯亦這才将書收起來。
“您沒取笑我一個半聾的廢人還去看這些書,多謝……小姐。”
蕭煙閣聽到這個稱呼,柳眉輕挑。
這人夠聰明的。
叫小姐,那便隻是她的人,隻聽她的令。
阿蘇甯亦輕易過了她心裡的初試,蕭煙閣有了多說兩句的心思。
“不必,但你與其依托這些書裡你覺得新奇,仿佛另一個世界般的墨字,短暫地逃避你認為不夠好的,或者是黑暗的人生。”
“不如試着想辦法依靠自己,這些可以成為興趣,但不能是救贖,隻有你自己才可以真正救自己。”
阿蘇甯亦被她這番話說得一愣,黯然失色的眸子頓時有了光點,他心裡空白頓時像是被填滿了色彩。
“小姐……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因為我将你買來不是當奴隸的,這句話是我最後一次說。”
“我希望你不要錯失機會辜負自己,我會對你抱有期待,但你需要向我證明你的價值。”
“我會的。”
阿蘇甯亦立刻同她保證,他堪堪壓着欣喜若狂,樣子還算穩重。
“雖然您剛剛說的那些我現在還不能完全做到,但我會的,我會邁出去。”
蕭煙閣拍手,伸出拳頭。
“很好,我已經在期待了。”
阿蘇甯亦毫不猶豫,攥着袖子握成拳,輕輕隔着布料同她的拳頭撞了一下。
蕭煙閣頭一次見這樣的人,在泥地裡滾打了這麼些年,說他懂規矩實在是太懂了,可說他不懂規矩,他也确實是在時常奢望,更甚是想一探究竟自己不能做的事。
這太難得,蕭煙閣第一次見他,就看上了他骨子裡不服輸,卻不将意氣擺在臉上的勁。
蕭煙閣解下自己腰間的玉佩,自從二哥上次将玉佩給她,她就一直帶着。
她的字實在拿不出手,雖然辨識度很高但阿蘇甯亦沒見過,她唯一能證明的東西,隻有這塊救下他時就佩戴的玉佩。
蕭煙閣賭他是個心細如發的。
她将玉佩與手上的地圖一起遞給雲錦:“你拿着我的玉佩還有這份地圖,去找一個人,叫他跟你一起去探探,順便幫我試探試探他。”
雲錦點頭:“能力還是忠心?”
“兩者皆有。”
“對了,”蕭煙閣想起來阿蘇甯亦的罕見病,叮囑道:“他有隻耳朵聽不見,你同他說話時耐心些。”
“但他長得很好看,你在京都肯定沒見過這樣好看的人,一雙藍眼睛漂亮的很,你大概也會喜歡。”
雲錦心中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耳朵聽不見?
暗衛裡平日也是會流傳些八卦信息的,特别是關于主上,這都是大家休息時秘而不宣的唯一娛樂活動。
前些日子主上要單數雲衛全體出動,去查一個半聾的藍眼睛串子,時至今日這人的信息還未曾完全被确認,隻能查到他在翡城的一些過往。
單數雲衛做情報的功夫了得,此前從未出現過如此狀況。
種種迹象表明,此人不簡單。
不知這裡面有沒有皇子妃的手筆,雲錦心裡打鼓:“三娘是要我去哪裡尋他?”
蕭煙閣眨眨眼,有些俏皮。
雲錦:“……六皇子府?”
“啧。”
蕭煙閣輕嗤,跟她想的一樣:“裴琮果然去查他了,真是小心眼,嫉妒人家眼睛好看麼。”
蕭煙閣一直很固執地認為,裴琮最開始也是有這樣純淨眸子的,隻是現在瞧不見了。
在她不經意間,突然就丢了。
雲錦不敢接話。
蕭煙閣也不願為難她,裴琮的手段殘忍又陰狠,放他那訓練從小到大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對他有先天的恐懼也屬常态。
“那你找個裴琮不在的時辰吧,去把他接出來,你倆去開間上好的包房,暫時先不要回皇子府了,那裡不安全,記得避開人将他帶出來。”
雲錦:“……”
怎麼還得專門找主上不在的時候啊?這不是做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