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走前給那倆舒舒服服睡了一晚的兄弟喂了解藥,紅日噴薄而出時蕭煙閣撿起蒲墊,重新放到一旁,端正地給先祖上了香,直起身跪在牌位前。
沒多久,外面傳來響聲,陳香推門進來。
蕭煙閣察覺有人站在她身後,她沉默着跪拜,陳香先開了口。
“可想明白了?”
“母親所指為何?”
“你……”
過了一晚上,陳香的氣兒洩了很多,總歸蕭煙閣是她親生的,自己如何能不為她着想。
她歎了口氣:“蕭家無需你再去争什麼,也不需要錦上添花了。”
母女之間的氛圍如同烏雲翻滾陰氣滿天,那場暴雨就要順着雷電而來。
蕭煙閣閉眼,終究還是沒回嘴。
她的沉默更惹怒了陳香,來之前本想好好同蕭煙閣講,但這女兒被慣得太沒規矩!
“跪吧,你愛跪就在這跪着!”
陳香拂袖而去,吩咐門口的兩個侍衛:“将這門鎖上,今日的飯食也不用送了,誰也不許放進去。”
她看蕭煙閣能跟她硬抗幾天!
兩個人侍衛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睡着了,面對陳香都有些心虛,聞言立刻站直了:“是!”
陳香一走,她就拽過蒲墊,踢到一旁坐上去。
蕭煙閣靠着牆,垂下來的手指在膝蓋上無意識地劃了幾筆。
意識到自己寫的是個玉字,蕭煙閣的心更煩躁了。
她不信裴琮派去的人毫無察覺,那他為何又放任雲錦,拿走了能确定是地圖的那本書。
他在試探什麼。
蕭煙閣的腦子如今一團亂,怎麼都想不到自己的阿娘會是世家派來的探子。
若是這樣,阿爹不可能毫無察覺,上一世蕭家的冤案越來越撲朔迷離,每當她覺得離真相更進一步,總會有人來打破她的認知。
裴琮,阿娘……他們到底都在其中扮演了何種角色。
阿娘不是傻子,如今夫君戰功彪炳兒女繞膝,她犯不着再做這樣的事。
陳家手裡掌握了她什麼罪證,她要自己去與沈如夢打關系,想讓二哥與沈府聯姻的,究竟是她還是陳家?
沈府……沈斯猶。
蕭煙閣一下子站起來,她不确定隼有沒有被裴琮放回來,這麼久了它要是沒被關起來,現在一定就在這附近守着她。
她把自己藏起來的多餘紙筆拿出來,迅速寫了幾個字,吹幹墨迹就折好卷起來。
蕭煙閣一下子将方才三盞已經滅了的油燈丢擲在地,刻意用了力道,聲音鬧的很大。
門外侍衛面面相觑,出聲問道。
“小姐,你怎麼了?”
蕭煙閣無言,輕輕推開屋子側面的窗戶,吹了聲哨。
不多時就有一猛禽從天而降,蕭煙閣立刻比了個安靜的手勢,隼輕巧而迅猛地落在她腕上。
蕭煙閣摸了把它的頭,隼親昵地伸脖子蹭她手腕。
“好乖。”
沒有線,布條又太顯眼,蕭煙閣把滾好的細圓筒放到它的爪子下,隼很聰明地抓住。
“小姐?”
侍衛問了幾聲,見屋内無人搭理,擔心蕭煙閣出事,立刻就開始解鎖。
“你把這紙條送去二哥那裡,要快。”
鎖已經被解下來,他們即将推門而入,蕭煙閣一拍隼的翅膀,它高飛而去。
在兩人進來的瞬間蕭煙閣關上窗戶,面無表情抱着胳膊。
“小姐?您沒事吧。”
蕭煙閣掃了眼這兩人,是阿爹從私兵裡挑出來的護衛,護送她從邊塞十六城至京都。
“蕭文蕭武,你倆真是有恩報恩呢?”
蕭煙閣沒給他倆好臉,先前是一起上戰場的戰友,自己還曾救過蕭武一命,兩人都是撿來的孤兒,被蕭索楓養着。
蕭武撓撓後腦勺,有些無措地看向哥哥。
蕭文蕭武也知這事做的不厚道,連飯也不給蕭煙閣送,但蕭府本就小,一點兒動靜陳香就會發現,到時候他倆不知道要被派到哪裡去。
将軍給的命令是護好小姐,若非必要無需反抗。
蕭文:“小姐,我們也是奉了夫人的命,您就别為難我們了。”
這麼會功夫隼應當飛得老遠,蕭煙閣這才揮手:“出去吧,不想看到你們倆。”
“诶,您有事叫我們。”
倆人麻溜地滾了,但這回卻沒鎖門。
蕭煙閣的底細他們是知道的,她若真想走,二十個他們也管不住她。
午後,她正靠着牆發呆,窗戶突然有零星聲響,蕭煙閣看了眼門口兩人站着的影子。
翻窗的聲音越來越大,兩人依舊不動如山。
她嗤笑,兄弟倆還算上道。
蕭景從窗戶那裡翻進來,他後面是還站着的蕭琰,見弟弟進去了,他二話不說撐着手就要跳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