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冤枉,求陛下明鑒啊!”
“六皇子所言甚重,我永安侯府曆代忠良,怎會與這等兇案扯上關系?你所謂的招式相似,不過是許多人偷學了我蘇家的招式,江湖上如今已然流傳了不少技法,怎能因此便妄加揣測?更何況六皇子說此事與人口拐賣一案有關。”
永安侯年逾五十仍精神抖擻,聲如洪鐘。
“陛下明鑒啊,臣明知陛下如今正在打拐,是萬萬不可能做出此等違背聖心之事啊!”
這老狐狸,說的是不是違背律法,而是違背皇帝意願,高台之上的人面色明顯好看了些。
裴雲棧面色平靜,仿佛傷口不長在他身上一般:“侯爺還請冷靜些。陛下,兒臣自然明白無憑無據不可妄言。”
“兒臣在深入調查後,發現了一個頗為蹊跷的線索——永安侯千金在前些日子确與死者有過幾面之緣,人證我已然帶來,正是永安侯府千金的婢女,與死者的貼身小厮,兩人手中皆有信件往來。”
說着,便有太監将裴雲棧早就交上去的信件遞給皇帝。
裴雲棧接着道:“更令人費解的是,死者遇害的那間房,竟是谷幽樓内的一個秘密據點。”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永安侯,見他臉色愈發陰沉,便繼續說道:“兒臣雖不敢斷言兇手定是永安侯府之人,但這一連串的巧合,确實讓人難以忽視。”
“兒臣懇請陛下恩準,繼續深入調查此事,定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還林尚書一個公道,也還永安侯府一個清白。”
林間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他也查到了這些隻是不方便明說,心中不由合理懷疑是這老東西知曉了他女兒與阿州的事,殺了阿州滅口。
這老頭自視甚高,就連四皇子也看不上,先前發現過阿州夜宿永安侯府一次,若不是有他派去武藝高強的侍衛保護,阿州的腿差點被他命人打斷。
自家女兒寶貝的跟什麼似的,若是被他知曉阿州早就與他女兒私相授受,他定是會狠下殺手的。
當即他便出列,跪了下去,一臉喪子之痛無法自拔的痛苦,聲音沉重。
“還請陛下明鑒啊!微臣就隻有阿州這不成器的一個兒子,如今有人要我林家絕後,微臣就算拼上這條老命,也一定要給阿州讨一個公道!”
蕭景唇角微勾,大魚果然上鈎了。
皇帝聞言眉頭緊鎖,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此事關乎朝廷顔面與臣子名譽,老六你務必謹慎處理。朕命你繼續追查,務求真相。但切記,不可輕信流言,更不可妄動幹戈。”
裴雲棧颔首:“兒臣定不辱皇命。”
皇帝使了個眼色,太監正要高喊有事請奏無事退朝,便看見一戶部侍郎忽然出列,他對這人印象很深,今年才擢升的官,寒門出身一慣敢說敢做剛正不阿。
皇帝目光如炬,審視着下方跪拜的戶部侍郎。
“鄧愛卿,又有你什麼事啊。”
鄧侍郎帶着幾分不安,戰戰兢兢地站出來。
“啟禀陛下,微臣前些日子整理今年的戶籍審核之時,發現人數與登記在冊的名案對不上号。一番調查之後,發現薛侍郎竟然将戶籍僞造從中漁利,微臣将案卷移交至刑部,可至今了無音信。”
“微臣多番請求刑部審理此案,可依然石沉大海,還請陛下為微臣做主,嚴查此案!”
人口登造戶籍之事關乎國本,不若他也不會嚴查打拐,沒想到依然有人能在如此嚴苛的命令下頂風作案。
皇帝當即冷笑,那蔣侍郎兩股戰戰,屁滾尿流地滾了出來。
“陛……陛下。”
“蔣愛卿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蔣侍郎大呼:“臣冤枉啊!臣不知鄧侍郎為何要如此污蔑臣,還請陛下還臣清白!”
“好啊,一個一個的都要朕還你們清白,朕倒要看看你們到底有何清白可言!”
皇帝擡手,心腹太監立刻上前彎腰曲背:“陛下。”
“福臨,立刻派人前往調取所有相關文書,朕撥給你一隊禁衛軍,速戰速決。”
“是,陛下。”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日頭将将到正午,福臨才滿頭大汗地匆忙走進大殿之上,一見他空手而來,皇帝臉色立時就沉了。
“陛下!”
“老奴仔仔細細将卷宗全都調出來查看了許多遍,卻仍然未曾尋到鄧侍郎所說的那份文書,但禁衛軍将有關人等招來問話,證實确有此事,隻是那些戶籍登造的記錄……通通皆被抹去。”
一時間大殿上,寂靜如鴉,無人敢再多言一句。
隻有蔣侍郎心裡如同山崩地裂,完了,這回是徹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