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痛像是針尖紮入腦袋裡,柳荔擡手就是一耳光。
顔烨愣神的刹那,身體貼向她的後背。
浸了水的薄衫貼在皮肉上,男人腹部的肌肉隔着布料硌着她,吐出不加掩飾的侵略性。
他的呼吸噴在後頸,手臂蛇一樣纏緊她的腰,一下下碾過每一寸皮膚,像把鈍刀在刮她的皮肉。
柳荔僵着身子不敢動,偏生雙腿軟得不行,竟往他懷裡滑了半寸。
這種被握在掌心裡的感覺讓她發毛,像被按在深淵邊緣的蝼蟻。深吸一口氣,她手搭上他的手腕,聲線卻不穩:“顔烨,我不想。”
“不想什麼?” 他眼皮一垂,熱氣撲在她耳垂上,“不想做寵妃,還是不想被我抱?”
話音未落,牙齒突然咬住她的脖子,從鎖骨一路碾到耳後。
柳荔猛地一抖,耳朵被他含住時,疼得尖叫出聲,他竟狠狠扯了下她的耳垂。
“真想把你吃了。” 他的聲音沉得像塊鐵,不帶半分旖旎,卻比發情的野獸更吓人。
柳荔打了個寒顫,渾身的熱意瞬間退成冷汗。
這男人陰晴不定的模樣讓她胃裡發緊,面上卻扯出笑:“太子殿下,我這身闆太瘦,啃起來硌牙。”
“我要把你揉碎了,摻進骨頭裡。” 他的眼睛黑得像潭死水,手指還在往她袖管裡鑽。
柳荔腦仁突突跳,不能掌控命運的無力感,由然而起,柳荔心裡踏出幾分頹廢。然,隻是那麼一瞬間的情緒。
如果逃不過,她就接受,萬物皆有心定,外在的東西不過是過眼雲煙。
不管走向如何,最終她要離開這是非之地。
柳荔閉上眼,身體放松,隻關注自身的氣息吐納,心下慢慢平靜。
任他像條蛇似的纏上她的腰,水波激蕩,泛起陣陣漣漪。
他悶哼聲中卸下欲望,然他還像隻不知餍足的獸,先去啃她的臉頰又去啄她的唇,輕一下重一下,像貓逗耗子。
她垂着眼皮,任由他動作,活像尊沒知覺的泥菩薩。
無得失感,無任何情緒。
顔烨的心像是被針刺了下,疼,但轉瞬即逝。
這時,宮女們送來洗浴用品,東西剛放下。
鄭側妃就撞開了門。看見池子裡交纏的人影,她臉色白得像紙,“撲通” 跪坐在地,捂着臉哭得肩膀直抖。沒哭兩聲又覺羞恥,捂着臉跌跌撞撞跑了。
“她是真喜歡你。” 柳荔望着她的背影感慨。
“喜歡孤的人數不勝數。” 顔烨吻了吻她的眼晴。
“喜歡我的人數不勝數。”
“所以?”
“所以我就要喜歡你?” 柳荔擡眼看他。
顔烨心像是被人重重錘了下,他地捏緊她下巴,卻在對上她,眼神不喜不悲無任何情緒時頓住。
他猛地起身跳到岸上,甩幹水珠,抓起外袍往身上一披,背對着她道:“别自作多情,剛剛不過是演給人看。”
他甩門的動靜震得燭火直晃,柳荔盯着空蕩蕩的浴池發了會呆,索性泡在水裡哼起小調。
洗完澡摸去小綠小紫的屋子。
她倆今個沒得令,正準備睡覺,見柳荔一個人過來,兩人都納悶,她怎麼來了。
小綠問道:“小荔你不是和太子一起沐浴,你今天不伺候他?”
柳荔随便搪塞了幾句,三人見時間不早,又沒人傳換正要睡下。
就聽見趙進忠在門外喊:“柳姑娘,太子有賞。”
領完賞趙進忠把柳荔拉到一邊,小心道:“柳姑娘您莫跟殿下置氣。他還在寝宮等您回去。 ”
柳荔道:“今天我實在不想見他。”
趙進忠道:“姑娘莫要置氣,殿下這麼晚了還讓我過來賞您東西,是心裡有您。您不回去太子是不會睡的,太子的性子您知道的。”
她咬咬牙,知道這瘋子發起瘋來能砍人,何苦連累旁人?
最後她還是得去他那邊,何必了?還不如現在去。
她讓小紫和小綠拿冊子記下顔烨賞的東西封起來,銀錢全分給了小紫,小綠,趙進忠還有前來的太監們。
月亮爬上枝頭,宮燈在廊下泛着紅色的光。
柳荔跟着趙進忠往寝殿走。
趙進忠放慢步子與她并肩,眼角餘光掃過她平靜的臉,試探着開口:“柳姑娘,太子殿下人其實很好的。”
“我知道他很好。” 柳荔打斷他,聲音輕得像片羽毛,“能征善戰,勤政愛民,鐵血手腕撐得起江山。”
趙進忠松了口氣,卻聽她又道:“可我在山野裡自由慣了,在金絲籠裡要悶死的。” 她擡頭看向天空,“喜歡一個人哪能隻看他站得多高?我要的是把我當人看的人,不是把我當物件。”
長廊盡頭的殿門透出暖黃燭光,顔烨的影子映在窗紙上。
“姑娘通透。” 趙進忠歎着氣行禮,“隻望您别太苛責他。”
推開殿門時,墨香混着龍涎香撲面而來。
顔烨頭也不擡,筆尖在奏折上落下:“回來了。”
“回來了。” 柳荔繞過案幾,瞥見左邊堆成小山的奏折,右邊隻剩薄薄一層。
她脫了繡鞋蜷到屏風後的床上,背對着他閉上眼。
毛筆尖在硯台裡頓住。顔烨回頭望她,隻見她合衣而睡,側對着他,薄衣料搭下,勾出她妙曼的身姿。
他忽然起身,從樟木箱裡翻出青瓷藥盒,在床邊坐下時故意咳了兩聲。
“我給你上藥。” 他的聲音放軟,手指觸到她肩頭時,她猛地翻身奪過藥盒。
“自己來。” 她像隻警惕的獸。
顔烨不說話,拿過她手上的藥膏,直接掀開被子。
她右腿膝蓋的擦傷結着血痂,左腿上一片血痕,紅得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