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離别會讓我難受,但是,如果從來沒有在鈎吾之山遇見過你,我就無法體驗到這麼多有趣的事物,也感受不到那些柔軟又輕盈的情感。
雖然這隻是假設,但我隻是稍一想象就感受到了痛苦。畢竟,隻有親身體會到了你所帶來的一切,才更加深知它們的珍貴呀,我情願承受失去它們的悲傷,也不願意從未擁有啊。
可是,可是,那你呢?
你後悔和我相遇嗎?或者說,如果可以,你是不是不想莫名其妙地掉進這個世界?
前一個問題我尚且有半分自信,那麼後面這一個問題呢?
你帶給我的快樂是數不盡的,而我又帶給你多少呢?你的生活那樣的豐富,我所帶給你的會不會隻是一捧清泉,根本比不上浩瀚的海洋。
真難受呀,如果可以,我想給你更多,也想你……
季槐不敢問,也不敢想了。
他隻能憂愁地妄想,時間要是可以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接下來的時間,季槐也是沒精打采的樣子,也就在吃飯的時候有點精神。
看着他這樣,陶明安幽幽地呼了口氣,雖然她明白季槐的心情,但是離别總會到來,他需要消化的時間,而她也不想用打诨插科的方式糊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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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前走,泥沼湖泊越發多了起來,路上殘垣斷壁的數量也慢慢增加,看樣子他們應該是經過了某個地方的遺迹。
今天天氣有些陰沉,空氣裡彌漫着潮濕的土腥味,陶明安皺了皺鼻子,把臉埋進了季槐的背上。
季槐的嗅覺比人類強上不少,在陶明安稍感不适的時候,他就已經打了好幾個噴嚏加速前進了。
不知何時,空氣中突然湧出一股帶有血腥氣的異香,季槐腳步微微一頓,暗敢不妙的同時飛奔起來。
躲避過密布的泥潭,越過茂密的草葦,平地橫空隆起一個小丘——這竟然是一頭被掏空了肚腹的省象!
“——救救我!救救我呀!”
突兀地,一道嘶啞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居然是一個陷入泥潭的男子!
泥水已經漫到他的脖頸處,若不及時施救他極有可能就此喪命!
“等等!”陶明安攥緊季槐背上的毛發,壓低了聲音。
她看看被噬咬得極其慘烈的省象,再看看荒野之中莫名出現的男人,要不是情況不對,她真想問問他們看起來就這麼好騙嗎?
她不再多說,俯低身子,抱緊季槐的脖頸,緊接着季槐卯足勁向斜前方奮力一沖——
唰——
一條巨大的蛇尾突然從草叢中騰空而出,帶着疾風朝陶明安頭頂劈來!
在蛇尾即将砍到他們身前的那一刻,季槐硬生生扭轉過手臂,将陶明安從背上抓入懷中,随即他就地一滾堪堪躲過蛇尾的攻擊。
陶明安倉惶地回頭,隻見被蛇尾甩過的地面出現了一道将近半米深的淺坑!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她與季槐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出了不解,但時間沒有給他們機會交流,這個極其詭異的男人就已經擺動着頭從泥潭裡滑了出來!
男人滑出泥潭,他的身體也暴露在陶明安和季槐的視野當中——一張妖媚的人頭後連接的不是人的身體,而是一條極為粗壯的蛇身!
這是一條人頭蛇!
見一擊未成,下一擊便已襲擊到眼前。
随着人蛇俯沖到身前,周圍數個泥潭都嘩嘩響起了水聲——那是浸泡隐藏在泥水裡粗長無比的蛇身!
而此刻,他們被環繞在蛇身中間,猶如兩隻誤入蛛網、無處可逃的蟲子!
季槐抱緊陶明安,心中滿是怒火。
倘若沒有陶明安在身邊,他大可以放手大肆攻擊,可現在,他絕不允許像在白民國那樣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他萬分怨毒地咒罵着這條不知好歹的人頭蛇,竟敢打攪他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如果可以,他定要将這條隻顧着捕獵進食、毫無眼力見的賤畜扯成一段段的!
“季——槐——!”那條人頭蛇嘶嘶叫嚷着,沖着他貼面滑來,“你——抱——着——什——麼——?”
聽到人頭蛇怨毒地聲音,陶明安一愣,她瞪向那條人頭蛇,卻發現他的雙目因為直視着季槐而緩緩留下了兩行血淚。
然而他好像對此并無多大反應,胸腔不斷嗡鳴着逼近:“季槐——你怎麼——不怨了——?”
季槐不屑于搭理他,淩空一爪便撕下人頭蛇的一段尾巴。
黑紅色的血便從他像破水管一樣的尾巴上滋滋噴灑了一地,霎時,草木枯黃一片,季槐沾染了血水的手爪也被腐蝕出幾個深可見骨的肉///洞!
人頭蛇的血有劇毒!
陶明安心中一駭,她還來不及去看,便聽見那人頭蛇又緊緊地貼了上來!
“季——槐——”他不甘心地問道,“你——真——的——不——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