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有失體統，”鐘茂彥道，“既如此，我便喚您申公子，可好？”

感情顧家的人說話都這個調調，一股讀書人咬文嚼字的勁兒。申和玉面紗下的嘴角抽了抽，可好？那他應該答什麼，是“可”還是“好”？

申和玉：“嗯。”我哪個都不選。

給他的人裡面有四個男生，兩個女生。鐘茂彥對此的解釋是：“大公子考慮到您是男兒身，丫鬟多了反而不方便，就多挑了些小厮給您，您意下如何？”

要是真按照申和玉的意思，他隻要一個作伴的人就行了，一個人的吃喝拉撒哪裡需要那麼多人伺候，他自己有手有腳，現在還不用上班，多的是時間。

況且人多嘴雜，他畢竟不是原來的申和玉，要是被人發現端倪就不好了。

這麼說來，在巧香和元寶面前也要收斂着點，也多虧他之前有瘋病，可以遮掩一二。

“我這裡用不上這麼多人，勞煩管家把他們都帶回去吧。”

鐘茂彥神色為難，“這是夫人和大公子的吩咐，我也無法做主。若您不想要，可先禀報大公子和夫人，得到他們的首肯以後，我再來把他們帶走，您看如何？”

不如何。

原本以為他自己在客戶和上司之間和稀泥的本事已經爐火純青了，沒想到這個鐘茂彥更勝一籌啊！

因為一點小事就去找最高領導，那像話嗎？

還有被認為不識好歹的可能，申和玉可不想在顧廷川和顧夫人那裡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

隻能收下這六個燙手山芋。

圓滿完成任務後，鐘茂彥甩着膀子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申和玉的院子。

申和玉：“……”

看着這一排不過十六七的少男少女，也就是現代上高中的年紀，申和玉覺得如果真讓他們幹活伺候自己，就是在虐待未成年。

申和玉怕他們一口一個姨娘噎死自己，“你們叫稱呼我申公子就行。”

“是。”

“你們叫什麼名字？”

幾個人像報數一樣：“三二一。”

“四七八。”

“三五六。”

"五四三。”

“停停停！我是問你們的名字。”申和玉打斷他們。

幾個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個說道：“回公子的話，五四三就是我的名字，因為我是第五百四十三個進府的下人。”

申和玉：“……”

他突然想起星爺的電影唐伯虎點秋香裡面，唐伯虎一開始就隻有一個代号9527，後面才被賜名叫華安。

好吧，萬惡的封建社會。

“你們随便找點事做吧，我累了，要睡覺。”申和玉随便扯了個理由進了屋。

他根本不知道跟這些半大孩子說什麼。

巧香跟着他進屋，“少爺，您第一天見他們，應該先給他們立規矩樹威，這樣他們以後才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申和玉好笑地看着她，這也是個高中生，“你才多大年紀，還懂這些？”

巧香把嘴巴一撅，“少爺，你可不要小瞧我。我可是從廚房裡的掃地丫頭一路幹到趙姨娘身邊的，您成日讀書，不懂這内宅裡面的事多着呢。”

這麼說巧香是伺候趙姨娘的人，不是原來他身邊的人。

“那元寶呢？”

巧香神秘一笑，走到窗邊，輕輕把窗戶拉開一條縫，外面元寶的聲音就清晰地傳了進來。

“我家少爺心善，但你們别想借此在幹活的時候耍滑頭，要是讓我發現，一定禀告給鐘管家。”

“你和你負責院子裡的活，灑掃澆花，一樣都不能落下。”

”你和你負責洗衣服，還有外面兩間廂房的灑掃庭除。”

“你……”

這确實是申和玉沒想到的，巧香和元寶是他的陪嫁，這兩個人明顯是精心挑選過的。

能為他做這些事的，除了親娘，恐怕不會再有其他人。

趙姨娘……

自從父母過世以後，似乎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了。

申和玉十五歲的時候，父母帶他去旅遊，在公路上發生了嚴重的車禍，他自己也昏迷了很久，差點成了植物人。

他醒來以後，對方司機賠償了很多錢給他，加上保險公司的賠償，申和玉才能衣食無憂地完成學業。

一個高門大院裡的妾室，無法阻止自己的兒子嫁人為妾，隻能想盡辦法讓他在夫家不至于孤立無援。

父母之愛子，則為計之深遠。

申和玉對這個沒見過面的母親生出幾絲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