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喜錢,一共三兩半,三匹布擱在那頭箱子裡了,餘下的都還放在外面,大嫂讓我問問你,是帶去山裡還是怎麼着。”
今天家裡人都累了一身汗,晚上架鍋燒水,全都洗了個痛快澡。
霍淩進門時脖子上還搭着布巾,湊近時顔祺聞到了皂角的味道,很清爽。
“用得上的就拿,用不上的先放在家裡。”
他想了想道:“錢都拿着吧,放在山裡反而踏實,料子搬上一匹,活雞活鵝就不要了,咱們去山上能打野味,不如留給大哥大嫂。”
至于其它吃用,上山前再說,并不着急。
“那明天剪幾段麻繩,穿好了存起來。”
顔祺隔着布把沉甸甸的銅錢抱走,他還從沒經手過這麼多錢。
不過喜事随禮,說白了就是你給我我給你,沒有誰家虧了賺了的說法。
将眼前最後一樁事忙完,兩人也都洗了個幹淨,望着桌上點着的紅色喜燭,一時都沉默下來。
有時候明知接下來要做什麼,還沒挑明前的時候反而尴尬。
最後還是霍淩把布巾一甩,清清嗓道:“累了一天,咱早睡吧。”
“嗯,好。”
顔祺深知今天的“睡覺”肯定和平日不同,在村人面前走了明路,自己已是闆上釘釘的霍淩夫郎,大喜當日夜裡,肯定是要圓房的。
他不清楚圓房具體該做什麼,隻隐約記得以前聽說過,做媳婦和夫郎的要主動一些,漢子會更喜歡。
越細想,心裡就越打鼓,本還以為霍淩說睡覺,肯定是要熄燈的,結果對方去桌邊轉了一圈也沒熄,但手指攥在一起,像是拿了個東西。
殊不知此時的霍淩心裡頭想的也不少,他剛剛背對着小哥兒,從另一件衣裳的懷裡摸出個小瓷罐來。
這是買桂花油時順帶買的,結賬時給那夥計使個眼色,悄無聲息地便塞過來,小哥兒壓根不知道。
說實話,到他這個歲數,雖是還沒成親,可該懂的早就都懂了,為此特地買了東西備着用,聽聞用了這個哥兒家的才舒坦,怎料真要拿出來時臉上還有些臊。
把罐子拿穩,回過身去,見顔祺跪坐在炕上,眼神很是迷茫。
“不熄燈麼?”
“一會兒吧。”
他知道顔祺有點怕黑,真熄了燈,什麼也看不見,說不定反而不好。
顔祺也不懂,霍淩說什麼就是什麼,等人一并上了炕,他頂着大紅臉,去幫霍淩解衣裳。
可是後面的事卻和他想的不一樣,上衣的衣帶才剛解開,他整個人就已被霍淩壓着倒下去。
緊接着身上一涼,是他自己的衣裳也被扯松了。
“今天晚上,和之前……不太一樣。”
霍淩親了親夫郎的眉心,擡手輕遮住他的眼。
顔祺睫毛動了動,掃得他掌心泛癢。
……
燭淚滴答,落在舊木桌上。
而在霍淩身下的小哥兒同樣淚眼朦胧。
“熄燈……”
顔祺隻覺得腦子裡一團漿糊,起初是有些疼的,後來就好了很多,卻又變成另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令他周身微微顫抖。
現在的姿勢太過奇怪,他壓根不敢睜眼,隻得低聲求霍淩去滅了蠟燭。
可霍淩當下又哪裡走得開,有些事不是說停就能停的。
他俯下身遮了些光,用手指擦去顔祺眼角的淚珠。
——
一早起床,顔祺的眼睛腫得有點厲害,他拿被擋着臉不肯讓霍淩看。
想到昨晚自己哭成那個樣子,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後來霍淩幫他擦洗的時候他都在閉眼裝睡。
霍淩怎麼哄人也不出來,隻好先出門煮了兩個雞蛋帶回來,給小哥兒滾眼睛。
再躲下去也不是辦法,顔祺最後還是接過了雞蛋,閉着眼舉起滾了好幾遍,霍淩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淺笑了笑,又怕小哥兒看見着惱,趁雞蛋拿下來的時候飛快拉平了唇角。
“身上……别處可好受?”
顔祺捏着雞蛋,用手背蹭了蹭眼。
他其實哪裡都不好受,坐起來時某個地方也怪怪的,然而哪裡好意思說。
“還成。”
他小聲說罷,問霍淩,“我眼睛看着還厲害麼?”
“比剛才好一點了。”
霍淩知道他是擔心出門以後被大哥大嫂看見,遂道:“我給你擰條涼帕子,敷一敷就好,不急着起床,今天這日子,多睡會兒也使得。”
要說之前顔祺還聽不懂,現在不懂也懂了,怪不得都說新人過門頭一天可以不起早,原是因洞房夜經曆那般多,簡直像是在炕上打了一架,打完以後腰酸背痛,頭昏腦漲。
霍淩同他講隻第一次這樣,往後就好了,這等事是為了快活,不是受罪。
他現在還體味不到,隻能等下回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