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有點窘迫,他的衣櫃裡沒有幾件衣服,每天就三套衣服換着穿。兩套是衣櫃裡本來就有的,其中一套是睡衣,大概是匡月送的,也可能是以前的神官留在這兒的,還有一套就是明滄送給他的那套。
可明滄肩寬腿長,猿臂狼腰,他的衣服,明滄怎麼穿得下?
這下該怎麼辦?明滄就站在他身後,總不能憑空變出來一套衣服吧?想他一個神官,窮便窮了,偏偏還神力低微,不然滿櫃子都是衣服。
明滄站在桑榆身後,看他在空曠的衣櫃前發愣,既心酸又好笑。
明滄裸/着上半身,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等着。終于桑榆慢吞吞轉身,像是做錯事的孩子,說:“我的衣服,你穿着應該不合适,我的睡衣還算寬松,要不,你将就一晚,等你的衣服幹了再換回去。”
明滄笑而不語,說:“可以啊。不過還有一件事,我今晚睡在哪兒?”
桑榆左右看看,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安排了。剛剛發生的那件事,讓他有些想和明滄保持距離,可是那樣,是不是太明顯了?明滄會不會不高興,覺得他嫌棄他?
明滄拿了睡衣,當着桑榆的面拽下浴巾,桑榆吓得迅即背過身,重重呼着氣兒,摳着手指。
“大家都是男人,你又不是小姑娘,害羞個什麼勁兒?”明滄有些好笑,先不說他對桑榆是不是别有心思,桑榆的反應卻挑起了他極大的興趣,這麼不禁逗,還怪可愛的。
桑榆心說是啊,他到底為什麼不敢看?他想勸自己放開一點,可是身體像是被凍僵了一般,怎麼都動彈不得。
桑榆在昆侖山生長千萬年,千萬年都是孤身一人,連人都沒見過幾個,何況這樣令人腦袋發熱的場景?他這樣的反應才是對的吧?
桑榆如是給自己洗腦,說:“我不是害羞,我隻是,隻是......”
明滄換好衣裳,說:“隻是什麼?你不是北方人吧?我聽說北方人喜歡大澡堂子,全都脫得光溜溜的,哪會像你一樣害羞?”
桑榆很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了,說:“晚上,晚上你先睡,我下午睡了太久,不困。”
太拙劣了,明滄後仰在床上,雙臂支撐在兩則,沖桑榆道:“我換好了,你轉過來吧。”
明滄裡面沒穿内褲,桑榆的睡衣在他身上緊巴巴的,袖子短,褲子也短,這個姿勢讓某個地方顯得很糟糕,桑榆簡直沒眼看,抱了毯子欲走,明滄拉住他,說:“你不在這兒我睡不着,我認床。”
桑榆很不理解,說:“可我又不是你的床。”
明滄哄小孩似的把毛毯輕輕拽下來,說:“你是安神香。”
逃離失敗,桑榆換了個理由,說:“我現在要去洗澡。”
明滄點頭松手,“去吧,我等你。”
看着桑榆倉皇而逃的背影,明滄心裡是又酸又澀。這個人摸起來軟綿綿的,說話軟綿綿的,性子也是軟綿綿的。明明怕他,卻不懂得嚴詞拒絕,總是無意識地戳中他的心窩,撓得他又癢又熱,備受煎熬。他現在洗澡去了,按照正常人的流程,下一步該幹什麼了?
都怪那個該死的月老!讓他與這樣天生會勾人的小狐狸綁在一起,什麼都不做,僅僅待在一起便讓他欲罷不能。月老牽給他的紅線是正經東西嗎?不會是什麼催/情的春/藥吧?
也怪那個KTV的猥瑣男,要不是那個男人吓到了桑榆,桑榆能這麼防着他?
窗外忽然下起瓢潑大雨,伴随着電閃雷鳴,桑榆洗澡洗得正開心呢,“滋滋”一聲,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吓得他一個趔趄,後腰撞上熱水器開關。
“嘶——”桑榆倒吸一口氣,鈍痛傳入骨髓,疼得他一陣呲牙咧嘴,雙腳一軟,險些站不住腳。
正所謂禍不單行,腰上還疼呢,頭發上沒來得及沖的泡泡順着水流,全都往他眼睛裡鑽,眼睛被辣得熱淚盈眶,他又忍不住去揉,直至眼尾被揉得泛紅,依舊睜不開眼,浴室的門被敲響。
“桑榆,你還好嗎?”
又是一陣電閃雷鳴,明滄站在門外,看見電光将桑榆的身影映在玻璃上,細腰長腿,比煙花好看,也如煙花般短暫,還沒看夠呢,影子就消失不見了。
桑榆忍着雙重疼痛,艱難開口:“我,我沒事,怎麼突然黑了?”
黑乎乎的,讓他想起飛升那日誤闖陰曹地府,被一群小鬼圍住的可怖場景。
明滄察覺出他有些不對勁,想推門進去确認桑榆的安全,但又害怕是自己杯弓蛇影,惹了桑榆厭惡,他隻能停在外面,敲了敲門:“停電了,我給你送衣服,你開個門。”
桑榆記起方才跑得太快,連衣服都忘了拿,他摸黑找到毛巾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躲在門後悄悄開了一條門縫,明滄老老實實地站在牆邊,遞了衣服依舊站在牆邊不動。
桑榆摸黑沖了頭發,三兩下穿了衣裳,才發現這身衣服是剛剛借給明滄的那身,可是剛才開門的時候,明滄身上分明穿了衣服呀。
捧着一顆好奇心,桑榆捂着後腰開門出來,他沒看錯,明滄果真穿着合身的睡衣,雙手抱臂靠站在浴室門口等着呢。
“你哪兒來的衣服?”桑榆問道。
明滄瞄了一眼桑榆,見他手捂後腰,一副站不穩的綿軟樣子,迅即放下雙手,虛扶着他的腰:“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