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爐正如他所說的出去了幾天，今天……方未明看了眼日曆，是第三天。

他聯系上了若晴。

方未明默默蜷縮在沙發上，他還記得他将此事跟安爐說時對方的表情。

是微微驚訝又夾雜一絲揶揄。

安爐：“我可以陪你。盡管上次你并沒有想起什麼，但是多試幾次說不定就有效果了。如果可以的話，你也可以邀請她來我們家玩。”

方未明收拾好一切，臨走前，他又細細看了一遍，像是，他這一走就再也不回來了。

他感到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懷疑自己是不是生病了，盡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還是跟上次一樣的場景，秋千在院子裡十分安靜，整個屋子靜谧得像是一座棺材。

方未明走了進去，灰塵很大，在光照下進行着不規則的運動。他喊了一聲，并沒有人應答，他随即看了眼時間，已經到了約定的時間。

他默默地上了樓，這次，他透過窗外看到了不一樣的場景。淮安康路，地址算得上是郊區了，很偏，來往的人不算多。可是，方未明看見，每一個路人都捧着花，各式各樣的捧花。

他的眼神一動，他看見穿着紅裙子的女人陡然出現在了門口，她并沒有拿什麼東西。似是感覺有人在看自己，她擡頭看向二樓。

她的臉色蒼白了不少，整個人也萬分憔悴，身形瘦削到撐不起這件紅裙子。

正是若晴。

聽着上樓的腳步聲，方未明回憶了上次二人的對話。

若晴染了紅色的指甲，還未露面，隻見紅色指甲率先扣住了門邊。她巧笑嫣然地對着方未明說：“好久不見，未明。”

方未明沒來由的緊張了起來，實際上盡管他急切地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但是當真切面臨真相的時候，他不由自主地開始膽怯。

“嗯。”他小聲應道。

若晴似乎一愣，她極快地露出苦澀。等方未明重新看她的時候又重新挂上了笑容，親近地道：“你找我來，是想要知道自己的過去嗎？”

她開門見山，省了很多客套話。

話音剛落，肉眼可見的，方未明猶豫了。

若晴咳嗽了幾聲，壓了壓自己幹澀的聲音，繼續道：“我還以為……你想起來了，畢竟，那種小遊戲，隻有你喜歡做。”

玩一些文字上的把戲，附加看似高深的解密性質。

“Skip code.”方未明道。

“是啊，”若晴感慨了起來，“小時候你有什麼話想瞞着某些人的時候，就是這樣偷偷說一段話，除了我們，誰都不知道。”

“騙了不少人，”若晴眼神飄忽，像是陷入了長久的回憶，“還有一本你自己寫的密碼書，我們有時候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還會專門去找你藏起來的密碼書。”

方未明心髒處驟然疼痛起來，他痛呼了一聲，彎下了腰。

若晴心疼地扶起他，聲音虛無缥缈，像是空中散落的蒲公英。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

“不——”方未明攥緊了她的手腕，“你不是說過，你沒有騙我，你要告訴我真相嗎？”

若晴的動作僵硬了，她慢慢坐直了身體，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煙，煙霧從她的嘴裡彌漫。

她緩緩說道：‘我有時候，會覺得眼前的世界并不是真實的，我不是我，我可能早就死了。”

“又或者，誰知道我是不是隻存在于某本書的人物呢？”

若晴：“我并沒有活着，我的記憶可能是大腦杜撰的，我的人生可能是被操控着的。我會不會是一頭豬呢，不怎麼挑食，内髒器官我都可以吃，根據環境決定自己能不能幹幹淨淨的，吃飽了我就睡覺，睡醒了我繼續吃，扇我屁股我就跑走，罵我幾句我頂個嘴。所以，有沒有一種可能——”

“我們所有人，都是豬。未明，這很恐怖，”她低啞地重複，“你的記憶不是真的，你的人生也是虛假的，你說的話，你的行為，可能隻是在鍵盤上随意敲出來的，你的生活是既定的書。跟你的密碼書一樣，你通過書寫獨屬于你的書，告訴其他人莫名其妙的話。這句話，即是在你的操控下已知的。隻不過，繞了個圈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