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明想反駁她，但無從反駁。

“而且，”若晴凝視他，“我能看出來，你現在并不想找回自己的記憶了，是嗎？”

方未明嘴巴微張，說不出一個字。

她低低笑了，笑聲悲涼沮喪，卻又像是大徹大悟的絕望，她道：“那就好，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能判斷出，你過去的記憶對你并不友好，會給你帶來傷害。這樣的話，不如抛卻它們，好好過好眼下的生活。”

若晴臉龐慘白，嘴裡明明說着不知道過去對方未明更好的話，可表情卻并非如此。一起度過的時光，說忘了，就忘了嗎？

方未明不敢去看她，隻是小聲道：“我想找回的，隻要你告訴我，我可以承受的，不要擔心我。”

若晴的煙燒到了手指，她平靜地深吸了一口煙，道：“我不知道從哪裡說起，不如你來問，我來答。”

她的語氣平穩了很多，隻是雙眼下淚痕清晰可見。她的長相大氣，眼淚更加使得她的氣質堅不可摧。

方未明雙手交叉，他率先問的是：“我出過什麼意外？”

若晴：“掉入大海，溺水。”

果然，安爐欺騙了自己。可是，為什麼要騙自己？

“我為什麼會掉入大海？”

若晴：“你沒有站穩。”

氣氛刹那間凝固了。

若晴也意識到了什麼，她緊緊皺眉，道：“我們遇上了暴雨，風很大。”

方未明笑出聲，故作輕松地開玩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的記憶也有缺失。”

他止不住地笑，可這笑活生生因為另一個當事人的震驚而猝然停了下來。

若晴渾身上下發涼，她感覺自己全身都浸沒在無止境的海水裡，她道：“我記得的，我就在你的旁邊，我很害怕。”

“我大喊——”

“救命！”

方未明瞬間站了起來，他突然感到似曾相識，就像他真的記得，有人在大喊救命。

若晴痛苦地揉太陽穴，道：“我們參加了遊輪聚會，因為我們想給你慶祝生日，你很開心，你還跳了舞。郵輪上面人太多了，我和你們走散了，等我發現你的時候，我看見……”

她怔住了，喃喃道：“我看見你掉進了紅色的海裡。很多人在尖叫，我想找人來救你。但是，我看見遊輪上，有很多奇怪的符号。”

“後面，你被送去了醫院，我們失去了聯系。”

“等等……”方未明覺察出不對勁，“不是你把我送進醫院的嗎？”

“我？”若晴整個人劇烈顫抖起來，“我？我當時？我不知道……我去、去工作了。”

她抖得很厲害，像是被雷擊一般，狀态非常不對。方未明抱住了她，道：“沒事沒事，想不起來就不要說了。”

沒成想若晴竟然真的冷靜了下來，她呼吸不再急促，她有些受寵若驚地依偎在他懷裡，小聲道：“謝謝，我最近太累了，精神不太好。”

方未明：“嗯，多虧了你，我、我一直沒有朋友，能有人跟我說說話，我很開心。”

“隻不過——”

“還有一個我很在意的地方。”

“你剛才說的，‘我們’、‘你們’……”

“我們之間，還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