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傳來,餘安輕輕将她攬在懷裡,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腰腹之間。
她此次穿着男裝,隻半挽發,如今都有些亂了。餘安将她的青絲解開,指節輕輕攏着她散落的發絲,在發尾給她綁了紅繩發結。如今她整個人看上去溫婉柔和,讓人心醉。
原本氣氛很好的,可是肚子幾聲不争氣的響動打破了這一室的和諧,彭晴尴尬地開口:“我餓了。”
餘安輕聲答應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面具套上。橫亘面中的傷疤如同巨大的蜈蚣,叫人不敢多看。面具十分逼真,如果彭晴不是親眼看到,斷不會發現這是一個假面。
再回來時,他帶了一袋熱騰騰的胡餅,還有一碗菌燒魚丸,給她倒了熱茶,端了碗送到她嘴邊。彭晴手臂生疼,也隻能由他喂着自己。
“你的毒,怎麼辦?”彭晴努嘴示意他換下的衣衫,上面沾染了他毒發後嘔吐的血迹。
“再找他要解藥。”餘安回答。
“你要幫他做什麼?”
餘安又沉默了。彭晴看他近來不作表情時,總是耷拉着眉眼,有些委屈的模樣。她恨恨道:“我不會放過他的。”指了指自己全身傷痕,今日挨的打,總有一天要還給白虎。
這個口氣大得不像是從眼前的小姑娘嘴裡說出來的,把餘安都逗笑了:“好。”他答應着,神色卻是不太相信的。彭晴冷哼一聲,知道餘安并不把自己的豪言壯志放在心上,心裡的不悅又湧現上來。
兩個傷員養傷的方式便是靜靜地待着,轉眼天色沉了。彭晴想到上一次入睡之後,醒來餘安就又走了。
這樣想着,她心下一沉,躺在被窩裡幾度輾轉。最後,她坐起身來,對着在桌邊将就的餘安道:“你快點過來。”
兩人上次同榻而眠,可以說是火光四射,最後他不得不将彭晴打暈,又潦草地收拾了自己的狼狽。如今餘安是怎麼都不願意了。
“我全身都很痛,又冷,根本睡不着。”彭晴委屈極了,隻覺得今日早上被白虎踢打這一頓,一年都好不了了。
聲音不大,餘安歎了口氣,點亮了燭光,放在她床邊,道:“我再給你塗點藥酒。”
淺淺的燭光裡,彭晴的眼底閃爍着微光,嘴角含笑,她吹滅了餘安的蠟燭,自己卷着被子靈活地退回了床内側,道:“你上來睡吧。”
餘安見她如此耍賴,隻覺得她爛漫可愛,心一軟便沒了抵抗,脫了鞋襪,又褪去外袍,躺在床外側。他整個人規規矩矩的躺平,既沒有說話,也沒有閉眼,隻是看着頭頂帷幔。
彭晴将被子給他蓋了一半,也規矩地睡下了。她突然道:“你可别再給我點穴了,渾身都不舒服。”
“抱歉。”餘安回來的時候已經多次道歉了,如今再次道歉,彭晴挪得近了一點,餘安便往外挪一點。
彭晴見狀,不滿地道:“你讨厭我嗎?”
餘安否認,說彭晴現在身體不舒服,要好好休息。
彭晴不說話了,果真安靜睡了,久久沒有說話,呼吸也淺了下去。餘安見她安靜了,便又緩緩挪回原位。
可過了一會,彭晴的抽泣聲卻漸漸加重了,她可憐巴巴地在被窩裡說道:“疼死我了。”一隻手卻不聽話地遊離到餘安身上,緩緩穿進他的衣衫裡,暖暖的。
餘安醒了,抓住她的手:“晴兒不要動。”他呼吸聲加重,卻被彭晴翻身覆上,止住了話語。彭晴的眼淚滴落在他臉上,她委屈地哭着一邊顫抖着吻他。
他輕柔回應着,大概她真的疼,才這般任性地鬧着,他輕輕撫摸着她的背部,好像安撫孩子一樣,再分心回應着彭晴在他唇齒間的求索。
不知道過了多久,彭晴的衣衫半敞,他輕輕按住被踢到的地方,問:“痛嗎?”
彭晴沒有回答,隻是輕聲喘氣,起伏間心跳越發急速。他欲移開手掌,卻被彭晴止住動作,握住他的手,慢慢地在被窩裡移動。縱使幾度逃離,還是難逃五指山,餘安褪去最後的理智,在彭晴的許可下,探尋着最後的歡愉。
“不要離開我。”彭晴的聲音被他堵住,轉而化為指尖點點柔軟,耳畔聲聲吟唱。
痛意一點點的放大,彭晴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卻被餘安悉數吻去,他止住了動作,氣息滾燙得吓人,将那句動人天籁的“我愛你”吞入腹間。
晨光熹微,狼胥關的城門大開,彭晴的身影孤獨地出現在姬府。阿醜的聲音随着他飛撲而來的身影漸近,結實地抱住了彭晴。“晴姐姐!你怎麼回來了?”他問道,身後姬孟言的臉色亦十分驚奇。
“我要找阿兄。”彭晴注視着姬孟言的眼睛,神色堅定,緩緩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