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華昭晰道:“它自己會愈合的。”他似乎是倦極了,閉上眼隻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如果說方才那幾串人頭讓蕭曈見識到了“閻羅”二字,那他現在切實感受的就是玉面了。
說實話,蕭曈覺得“玉”這個字用的不好,“芙蓉”或許會更貼切一些,但華昭晰長得也不妩媚,但芙蓉似乎也不妩媚。蕭曈苦惱地想要找一個詞能将芙蓉和玉的意思結合在一起,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他呆呆地坐在那裡盯着人家半張臉發呆,又覺得春寒尚未過去這人怎麼能脫了半邊衣裳睡呢?
但凡能把眼睛放在那正在竭盡全力愈合的傷口上,他也想不出來如此匪夷所思的念頭。
蕭曈坐在一旁瞧,忽然覺得華昭晰十分沒有警惕心,他還在這就能安然入睡。
等華昭晰醒來的時候,就瞧見桌上正冒着熱氣的玉米香菇粥和它旁邊的一小碟蘿蔔幹,真是令人食指大動。
他半坐起身子看着空蕩蕩的房子,覺得蕭曈可真是欲蓋彌彰。
果不其然,屏風後傳來腳步聲,蕭曈一進去就與華昭晰對上視線。
“你做的?”華昭晰方才睡醒長發未束,傷口已經愈合,留下的隻有大片雪白胸膛。
蕭曈眼睛四處亂瞟就是不敢看他:“後廚送來的。”
撒謊都不打草稿。
“哪來的後廚?”華昭晰起身整理衣襟,“我的飯從來都是我自己做。”
蕭曈耳尖騰地紅了:“我就是想試試,我以為你的廚子今天請假了。”
華昭晰聞言沖他眨眨眼:“逗你的,隻是還未到吃飯的時間罷了。”他走過去瞧着蕭曈:“臉紅什麼?堂堂七尺男兒,做個飯就害羞了?我忘了問,你如今年歲幾何?”
“十九。”蕭曈怕他誤會又連忙解釋:“我一直是十九,山裡那麼多年,時間也不便,我容貌也沒變過。打我記事起就是十九了,一年一年的過,起先我還願意算日子,後來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華昭晰聞言暗自皺眉。
“你現在這裡稍微等會,櫃子上有書,可以随便翻看。”他撂下這句話轉身出去,留下拘謹的蕭曈獨自站在這個小小的偏房。
華昭晰回到卧室洗漱時思考,他第一次聽蕭曈講述時,以為他是被卷入幻境。當初一戰聲勢浩大,靈力碰撞産生幾個大幻境不是什麼稀奇事。
現在他這麼一說,卻是不像了。
蕭曈顯然沒有之前的記憶,但遭禍時蕭曈年僅十七,自然産生的幻境中的記憶也應該從十七歲開始,怎麼會從十九歲開始?
他忽然有些心慌,這心慌來的急促,竟令華昭晰這個千年老妖怪也有些難熬。
可不是幻境又會是什麼呢?魇陣?
魇陣在大範圍靈力波動中也能産生,但它是循環的陣術,蕭曈第一次說“砍柴挑水建屋子犁地一堆活,幹了好些時間”,可見并非循環。
中幻者能改變其中之物,或沉溺或痛苦,幻陣;中幻者循環往複似入無限輪回,無力回天亦無力改變,魇陣。
那會是什麼?還能是什麼?
他将此事按下,預備慢慢思索。
華昭晰挑了個纏絲銀冠好生戴着,才回到偏房吃飯。
蕭曈坐在竹椅上捧着本《靈術》看,華昭晰吃過後道:“你有修煉的天賦,而且很高。從今日起我會将畢生所學一一教你,先從凝氣開始罷。”
門外進來個身體全由枯竹組成,隻有頭手看起來是血肉之軀的怪物。它安靜地收走碗筷,又悄聲離開。
華昭晰察覺到蕭曈的好奇,解釋道:“這是竹子做的傀儡,等你修過傀儡術,捏一個它簡直易如反掌。”
他繼續道:“修士分五階:聚精,凝氣,會神,靜心,大成。”
蕭曈疑道:“這麼簡單?”
華昭晰微微笑道:“你要聽複雜的,那也有。盛神法五龍,養志法靈龜,實意法螣蛇,等等等等。隻是這些皆為靜心凝氣會神的具體做法,人活一世尚且沒有天天沉浸在書卷中連門都不出。修士不止一世,修身養性的書多了去,各種術法功法更是五花八門數不勝數,如果讀一輩子書有什麼意思?讀萬卷書,行萬裡路,結合才好。”
“我隻教你最簡單最基礎的,能領悟到什麼境界,全憑你自己了。”
華昭晰見他聽得認真,這才往下說:“這五階是基礎,當然了,你沒有全部做到,隻要有靈根也能修煉靈術,也就是擁有靈力。靈力的分層才是修士界實力的象征,前面的一概不論,我對你的要求是問鼎。”
說到這裡,華昭晰不由輕歎。蕭曈當初十七歲便達問鼎,如果沒有那次飛來橫禍,隻怕現在已經可以足踏南溟劍指北辰了。
“從今日開始,你就開始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