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陽光正好,曬的人懶洋洋的;冷風拂過時帶走一些熱意——完美天氣!
江泠牽着狗站在小區門口感歎道。
顧知還在外面,回來的時候說要去商場買點東西,就讓他直接去家裡帶椰酥出來在樓下等他,三點鐘左右他就能到。
“小泠,等誰呐?站那都十幾分鐘了。”保衛室的大叔從窗口探出頭來問道。
江泠轉過頭舉了舉手裡的狗繩:“等這狗的拖延主人。”
“等知還呀。冷不冷啊你穿那麼少,進來邊喝茶邊等吧?”
江泠擡手擺擺,剛要開口說不用,身後就靠上一個人,手很自然地搭到了他肩膀上。
那人朝着門衛大叔笑笑說:“不用了叔,我們去遛兩圈狗就不冷了。”
江泠給他這一下驚得肩膀猛地一縮,不過礙于手裡牽着狗沒能跳開。
“對了叔,這袋東西放您這一會兒行嗎,拿着怪不方便的,等下回來再跟您拿。”顧知還說着,從兜裡掏出一包煙,和手上的塑料袋一起遞給了門衛大叔。
“哎喲放一會兒就放呗,還拿什麼東西!”大叔雖然嘴上這麼說,手卻很自然地把兩樣東西都接過來,“好,去玩吧你們。”他揮揮手縮回窗戶裡,悠悠地喝自己那壺大紅袍去了。
“你怎麼走路沒聲的,吓死我了。”江泠這會兒才拍開顧知還搭在他肩上的手。
“我走路有聲啊。你是沒看到剛才顧椰酥從我一下車就注意到我了,盯着我呼哧呼哧地踩着小碎步轉,又不敢大動作,就差開口叫哥了!”
江泠剛才光顧着和門衛大叔說話了,确實是沒怎麼注意到椰酥的動靜。這事大概是自己不占理吧。江泠悻悻閉了嘴,裝作無事發生。
牽着狗走出去了一段路,江泠問他:“那一大袋子什麼?那麼多,你把商場搬回來了?”那袋子看着不是這附近的商場,是不透明的那種,看不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
“不告訴你,回來再給你看。”顧知還故作神秘。
“神經……”江泠本來隻是随口一問,他這麼一搞倒是真想知道那是什麼了。“哎,你遞煙的動作那麼熟練,以前沒少幹啊。”
顧知還點點頭:“嗯,剛來那會兒就老是給了,混個臉熟嘛。”
“還挺會。”江泠小聲嘟囔。
“說啥?罵我?”顧知還沒聽清他在說什麼,疑惑追問道。
“對,罵你傻鳥。”江泠用空着的那隻手豎了個大拇指。
“……”
“狗給你牽,等下他跑起來我怕拉不住。”
“……”顧知還看了看乖乖慢慢走的椰酥,面無表情地接過狗繩,“江小泠兒,咱先且不說這個乖巧可愛的椰酥有沒有跑起來的趨勢,你那個手勁,幾百斤的車是日常的,睡着了是能在我手上掐出四道口子的……你這個‘拉不住’的可信度有點低啊。”
“行呗,我就是懶得牽了。”江泠被拆穿了也無所謂,幹幹脆脆地承認了自己就是個懶豬。
顧知還嘴角抽抽:“你真是……就喜歡你這個誠實的死樣子。”
“嗯,不處。”江泠低頭劃拉着手機,不鹹不淡地回嘴。
其實遛狗也沒遛多遠,椰酥畢竟是大型犬,不太好去人很多的地方。所以等他們逛完一圈順便去菜市場買了菜——顧知還進去買,江泠帶着椰酥在路邊等——回到金合歡才過了兩個小時多一點。
兩人一狗站在電梯裡,顧知還左手提着從保衛室拿來的一大袋子東西,右手提着剛買的菜,顯得手裡隻有狗繩和手機的江泠很像一個壓榨勞動力的奴隸主。
到了十二樓,江泠熟練地把狗繩一解,人往沙發上一摔,安詳地歇了。
“沒飯吃别叫我,還有……”江泠半睜開眼,拍了一下椰酥的腦袋,嚴肅道,“你别來拱我,我要睡覺。懂了?”
椰酥本來咧着嘴哈哈,一聽這話忙把舌頭收回去,“哒哒哒”地跑去狗籠子裡自己玩玩具了。
“乖狗。”江泠誇了一句就正式睡了。
在廚房裡剛準備開始忙活的顧知還看着江泠自顧自的睡了——不僅沒來給他幫忙,連對話都沒給機會!
真好,今天也過上了狗都不如的生活呢。
吃完飯後江泠終于精神了,難得興緻勃勃地刷了碗喂了狗。
幹完活看了會手機,他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擡頭:“那一袋子東西到底是啥?”
“不是說回家了給你看嘛,自己去看。”狐狸眼鈎子似的眯起來,笑着,一看就一肚子壞水。
“自己看就自己看……”江泠起身去玄關櫃上拿袋子,一拎嘩啦嘩啦的響,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測……
他把袋子放到茶桌上打開,果然——
一袋子零食!
“我嘞個……顧知還,你還說沒把商場搬回來?”江泠大概翻了一下,幾乎商場裡有的、他喜歡吃的零食都在裡面,甚至同一種東西不同口味的也都有!
“哎呀我們新時代三從四德五好青年是這樣言而有信的啦,各大遊戲、購物、社交平台的信譽分全都是良好,别太景仰哈。”顧知還擡起雙手壓了壓,表達了一種“基操勿六”的謙虛。
江泠看着一大袋子薯片餅幹巧克力糖果辣條,眼裡的光都要溢出來了!
“這些都是我的?”江泠擡頭問,語氣裡滿是期待和不敢置信。
當時完全可以算作玩笑的一句承諾,顧知還一直記着:不僅記着,還實現了;不僅實現了,還用心實現得近乎完美,而不是随便買一些草草了事。
顧知還看着他的神情愣住了——江泠的反應簡直就像收獲意外禮物的小孩子,在小心而激動地确認禮物的歸屬。
他一直以來印象中的江泠都是酷得不可一世愛誰誰别來沾邊,就連生病了也是不肯示弱的。顧知還幾乎沒見過他這麼乖的時候。
而且,明明是承諾過的事情,他卻表現得很喜出望外——本不該這樣,本應該理所應當地接受并表示“有你這樣的賢臣朕很欣慰”。
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心理,反正顧知還的心都要化了!
“是你的啊,都是你的!”他彎起眼睛笑着肯定,看起來像幼師對小朋友一樣細心溫柔。
顧知還不知道,誠信這一最基本的品德在江泠十幾年的人生中有多可貴。
等到終于過回了四個肉包一屜小籠包兩杯豆漿的日子,顧知還還是天天做飯,看着江泠吃,等他上下學。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江泠漸漸習慣了各種以前沒體驗過甚至沒想過的事——會有人信守任何一句對他的承諾,回家路上有人陪,回到家有人做飯,不用點外賣,可以随時撸到别人家毛茸茸的大狗。無論是什麼,帶來這些美好的人都是顧知還。
他也不會再問為什麼,不會再立刻絞盡腦汁去想着要怎麼回報。
那段時間裡,每個人都從詫異地問“你們兩個怎麼天天黏在一起”到自然地笑說“你們兩個真是天天黏在一起啊”。
有一次江泠體育課溜号回班補覺,顧知還一個人去球場打籃球,那些球友一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江泠呢?”
甚至邱望或者沈清婉有時候找不到他們兩個其中一個時都會跑去問另一個。
每個人都把他們看得像連體嬰,一個在另一個就一定在。
月考後,江凇說要帶江泠出去兜風。自從前段時間他生病了就幾乎怎麼沒和朋友出去玩。
可悲的是考完試後他們被安排整理教室,一心向玩的江泠差點兩眼一黑!
但最後還是乖乖收拾好教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