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瞳孔驟縮。
自己的雙手已經異變成慘白的利爪,關節扭曲變形,指尖延伸出刀刃般的黑色骨刺。
皮膚下隐約可見幽綠色的血管,像是有毒藤蔓在皮下蜿蜒。
黑影緩緩轉過身來,披風如活物般蠕動。
那張臉——确實是布魯斯·韋恩的輪廓,但皮膚慘白得像是泡在福爾馬林裡的标本,嘴角被金屬線強行縫合出一個誇張的笑臉。
他的眼白布滿血絲,瞳孔卻收縮成針尖大小的黑點,在昏暗中泛着不自然的綠光。
“提姆~” 狂笑之蝠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摩擦,夾雜着布魯斯低沉的嗓音和小醜癫狂的顫音,“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完美!”
他張開雙臂,金屬利爪間垂落一條鏽迹斑斑的鎖鍊,末端拴着個沾血的羅賓項圈。
提姆想後退,卻發現自己的四肢正不受控制地朝對方爬去。
他的脊椎彎曲成詭異的弧度,新生的蝙蝠翅膀在背後痙攣拍打,掀起的腐臭氣流驚起屍堆上的蒼蠅。
“乖狗狗就該戴上項圈~” 狂笑之蝠用撬棍輕拍提姆變形的臉頰,鐵鏽簌簌落在他的獠牙上,“猜猜你是什麼品種?拉布拉多?還是——”
他突然掐住提姆的喉嚨,把項圈狠狠扣上去。金屬倒刺紮入變異的皮膚,滲出熒綠色的血。
“——瘋狗?”
提姆的爪子在地面留下深深溝壑,熒綠色的唾液從獠牙間滴落。
狂笑之蝠用戴着金屬指套的手随意揉搓他的耳朵,就像在撫摸一條真正的狗。
"乖孩子。"那個縫合的嘴角咧開,聲音裡混雜着布魯斯的低沉和小醜的尖細,"蝙蝠怎麼能沒有羅賓呢?"
他們走過的地方鋪滿屍體。
提姆看着狂笑之蝠用刀刃精準地割開戈登的喉嚨,動作優雅得如同在解一道數學題。
當神奇女俠的真言套索纏上狂笑之蝠的脖頸時,提姆被迫撲上去咬住了她的腳踝——他嘗到了神血的滋味,滾燙得像是熔化的青銅。
直到那個雨夜。狂笑之蝠在和一個神秘人談話後陷入罕見的沉睡。
提姆用變形的爪子撬開自己項圈上的定位器,露出下面藏着的微型發信器。
通訊器接通時,迪克的聲音讓提姆腐爛的心髒抽痛:"提姆?老天,你在哪——"
"紐約...阻止達米安..."他的喉嚨幾乎喪失了發聲的能力,每個單詞都像吐出一塊碎玻璃,"騙局..."
通訊突然中斷。提姆轉過頭,看見狂笑之蝠正倚在門框上,金屬指尖有節奏地敲擊着染血的面具。
提姆繃緊身體準備迎接疼痛,卻聽見一聲輕笑。
"做得好,提姆。"狂笑之蝠蹲下來,突然用完整的布魯斯的聲音說,"你真的很聰明。"
他的手指劃過提姆變形的臉頰,動作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總是在最糟糕的時候,做出最正确的選擇。"
提姆看見布魯斯在犯罪巷的雨中抱着父母的屍體,看見他在傑森和小醜其實是同一個人,甚至看見他感染小醜病毒後被迫清醒着殺死阿爾弗雷德。
這個世界一直在無限循環,可是不對,提姆總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這些都沒能擊垮他
為什麼這次不一樣?
猛然間,如靈光乍現的,提姆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循環并不隻是唯一的真相,布魯斯一定知道更多的東西,那東西如此恐怖,以至于蝙蝠俠徹底崩潰。
時間如破碎的鏡面般翻轉,場景驟然切換至紐約至聖所。
昏黃的燭光在古老的書頁上跳動,斯特蘭奇修長的手指劃過泛黃的羊皮紙,神情冷峻得仿佛冰封的湖面。
他的披風無風自動,在身後微微起伏,像某種蟄伏的活物。
不遠處,王抱着雙臂站在門廊下,眉頭緊鎖,嘴唇幾次開合又閉上。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胸前的懸戒,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你想說什麼,王?"斯特蘭奇頭也不擡,聲音平靜得近乎機械。
"斯特蘭奇,"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驚動什麼,"那個叫達米安·韋恩的孩子已經在聖殿外徘徊了三天。如果你不想見他,為什麼不直接把他趕走?"
他的手指停在書頁上,指尖下浮現出達米安的影像——少年渾身濕透,雨水順着他的武士刀滴落,那雙遺傳自蝙蝠俠的銳利眼睛死死盯着聖殿看似普通的木門。
斯特蘭奇的手指輕輕敲擊着阿戈摩托之眼的金屬外殼,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的眼神晦暗不明,仿佛在凝視着某個遙遠的維度。
"至尊法師的職責是守護現實維度,而不是給某個穿着披風的瘋子收拾爛攤子。"他的聲音裡帶着一絲疲憊的諷刺,"更何況是那個狂笑之蝠。"
砰——!"
彩繪玻璃轟然炸裂,達米安裹挾着雨夜的寒氣翻身躍入。武士刀在落地瞬間已出鞘三寸,刀鋒映着阿戈摩托之眼詭異的綠光。
王條件反射地擺出防禦架勢,懸戒迸出火星:"我假設你主動放他進來的?"
他斜眼瞥向斯特蘭奇,聲音裡帶着十二分嘲諷。
斯特蘭奇的法袍無風自動,卻罕見地沒有立即施法。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達米安懷中那本蠕動着的典籍上——暗紫色封皮滲出瀝青般的物質,書脊處纏繞着一條正在吞吐信子的青銅蛇。
"《烏洛波洛斯》..."至尊法師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這本該在黑暗維度封印裡的銜尾蛇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