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像被揉皺的紙,卻依然溫柔。
他的眼睛——那雙永遠包容我所有瘋狂的眼睛——沒有恐懼,隻有悲憫。
他在看着我,就像看着那個八歲的小男孩,那個第一次穿上披風的少年,那個傷痕累累的男人。
"這不是……你的錯……"
不。
這就是我的錯。
我的眼淚砸在他的臉上,滾燙的,像硫酸一樣灼燒着他的皮膚。
我在尖叫,但我的喉嚨裡卻擠不出聲音。
我的身體背叛了我,我的靈魂被囚禁在這具行屍走肉裡,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謀殺這世上唯一還愛着我的人。
然後,他的瞳孔散開了。
他的身體癱軟下去,銀托盤砸在地上,茶杯碎裂的聲音清脆得像骨頭的斷裂。
我松開了手。
我低頭看着自己的掌心,那裡還殘留着他的體溫。
然後——
我開始哈哈大笑。
笑聲從我的胃裡翻湧上來,像毒液,像硫酸,像小醜病毒終于徹底占據了我的大腦。
我笑得彎下腰,笑得跪在地上,笑得額頭抵着阿爾弗雷德的胸口,仿佛這樣就能讓他再叫我一聲"少爺"。
但阿爾弗雷德不會再說話了。
而我的笑聲,停不下來。
後來我得知了這個世界的無限循環依靠時間寶石作為力量來源。
祂蒙騙了我的孩子,讓達米安以為時間寶石能徹底摧毀狂笑之蝠,但使用時間寶石隻會開啟新一輪循環,而我不願看到我愛的人們繼續在無限循環中苦苦掙紮。
所以我默許提姆給迪克傳達了信息,即“達米安被騙了”,我希望迪克能阻止達米安。
時間寶石的綠光在達米安掌心躍動時,我聽見了命運的齒輪開始咬合的聲音。
我的孩子握着最危險的武器,卻以為那是救贖的鑰匙。他的眼神那麼堅定,就像當年第一次戴上羅賓面具時一樣。
但他不知道,每次寶石啟動時閃爍的綠光,都是在給這個該死的輪回續寫新的篇章。
達米安的血濺在寶石表面,像一顆顆小小的翡翠。
他的身體正在分解,從指尖開始,化作細碎的光粒飄散在空氣中。
但他在笑——那種倔強的、帶着挑釁的笑容,和第一次穿上羅賓制服時一模一樣。
"這次...我赢了,父親。"
他的聲音很輕,卻比任何爆炸都更劇烈地震撼着我的鼓膜。
我本該感到悲痛,但小醜病毒讓我的嘴角扭曲上揚,我精心策劃的劇本,最後被自己的兒子改寫了結局。
提姆在角落嗚咽。即使變成那副模樣,他依然認出了正在發生的事。
他用變形的爪子拍打地面,三長三短——羅賓的緊急通訊代碼。他在提醒我:神還在看着。
所以我繼續表演。
達米安最後消散的是眼睛。那雙翠綠的眼睛,和塔利亞如出一轍。
在完全消失前,他對我眨了眨眼。
然後時間寶石在我掌心炸開了。
綠光吞沒了一切。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時間寶石的能量像潮水般漫過哥譚的每一寸土地,将現實沖刷成模糊的色塊。
建築的輪廓在溶解,天空在扭曲,連聲音都被拉長成無意義的嗡鳴。
我看見了——
下一個蝙蝠俠跪在犯罪巷的血泊裡,下一個狂笑之蝠站在消防梯上獰笑,下一個小醜從化工廠的硫酸池中爬出。
循環開始了。
達米安的身影在綠光中漸漸透明,他的嘴唇在動,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隻剩下一個模糊的口型。
"父親......"
然後,寂靜降臨。
世界歸于純白。
而我——
隻能看着這一切重演。
神終于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