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瀾可沒有“卷款潛逃”,而是要坐商變行商,賺更多的錢。
她規劃了兩日,把八字橋下的鋪面定了。
等王蕙娘也搬來了江米巷,生活逐漸走上正軌,她便要宣布新的計劃了。
這天,虎子從青萍書院下了學回來,照例來江家小院喂大黃狗。
他小時候在鄉裡長大,最愛逗弄小貓小狗。
一到江米巷,他就把大黃狗收服了。
正好,在喂狗一事上,江清瀾姐妹二人頭疼不已,虎子卻幹得不亦樂乎。
虎子喂了狗,正要回家,見團團站在街陰上招手:
“虎子哥,今晚上你别做飯啦。我阿姐說,等嬸子回來,你們上這兒來,咱們一塊兒吃牛肉面。”
王蕙娘日常在外做工,家務活兒都是虎子做的。
隻是,他一個半大小子,飯能煮熟就不容易了,談不上好吃不好吃。
這兩日搬家,忙忙碌碌的,他與王蕙娘都是随便應付的。
虎子撓撓頭,那酸儒氣又來了:“先生說,無功不受祿……”
團團眨了眨黑葡萄般的眼睛:
“哎呀,你去喂大黃狗,可是幫了我們大忙了,還沒有‘功’呀?”
“再說了,你是不知道,我阿姐做的面,那叫一個好吃。”
她開始繪聲繪色地形容:
“二指寬的大片牛肉、順滑又勁道的面條、辣酥酥的紅湯底,筷子挑起一大夾,吸溜一聲……”
正說着,真有吸溜一聲,是虎子吸了下口水。
他如夢方醒,忙捂住嘴巴。低頭去看,衣襟上已有一坨水漬。
登時,他臉紅得成了個猴兒屁股。
囧得不行!
虎子抓着衣襟,飛也似的往院外跑,在風中留下一句:
“成,等阿娘回來了,我們就過來。”
……
江清瀾請王蕙娘母子過來,是想與他們談談開館子的計劃。
奈何這兩日,她都在跑鋪面的租賃手續,騰不出手來操辦席面。
另一個,王蕙娘母子是她們姐妹的朋友。朋友之間講究心誠,犯不着整那些中看不中吃的菜。
想來想去,她決定就吃牛肉面。
在現代,牛肉面是路邊小吃,上不得台面。
但在此時,牛作為耕田勞力,是很金貴的。所以,牛肉作為價高的食物,招待朋友也拿得出手。
并且,虎子正是吃不飽的年紀,碳水和肉一定得備足。
如此看來,牛肉面作為晚飯,是很合适的。
但做哪一種呢,江清瀾很是猶豫了一下。
牛肉面,不同地方有不同的風味。
譬如蘭州牛肉面,也就是遍布全國的蘭州拉面,是以清鮮為主。講究“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面湯清,蘿蔔片白,澆頭辣子紅,芫荽綠,面條黃。
這面本身無甚味道,也不另放調料,全靠湯底的鮮美染味。
而阆中牛肉面,最特别的就是,湯底是黑色的糊糊。
每一根面條,都裹着這些黑乎乎的東西。
這是因為,熬制底湯時,加入大量香料、調味品後,還放了不少濕豆粉。
如此一來,原本的湯水變得粘稠,頗似河南的胡辣湯。
糊糊裡全是重料,裹在每一根面條上,讓食客更能體味到濃香赤醬。
而打底的黃豆芽帶來的清香,綜合了糊糊面的油悶。
最終,此等牛肉面,成為阆中人民欲罷不能的美味。
但江清瀾最後做的,卻是成都牛肉面。
因為這種面,并不像上面兩種一樣,靠湯底出味,而是靠油辣子。
油辣子便于攜帶。前些日子,她熬油鹵串串,将多出來的底料加了牛油,做成了火鍋料一般的小方塊。如今,可随吃随取。
昨日鹵的牛肉、擀的手工面都還有。多切些牛肉、抓幾把面條下水浮幾浮,牛肉面便成了。
所有流程裡,調料至關重要——
雖然成都牛肉面以油辣子為底味,但其他的調料亦不可少。
這底料裡,便加了醬油、醋、鹽、川椒粉等各種。
即便是平常的佐料,每種分量卻十分關鍵,能使之互相成就、相得益彰。
此外,面裡的特制油辣子,須得既有紅彤彤的油,又有川椒、茱萸等各種混合成的固體沉澱物。如此,才既有賣相又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