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瀾快步走上前來。
難得地,她今天穿了條鮮豔的、櫻草色的長裙。
鬓邊簪一朵紫月季。
櫻唇上,淡淡的玫瑰色唇脂洇染開來。
如此打扮,明媚又嬌豔,恰如雨潤芙蓉、煙籠海棠。
她見楊松滿頭大汗,身側芍藥怒放,已明白了,口中道:
“楊郎君這麼客氣,人來就是給妾面子了,怎的還帶東西?”
她說得客氣,身側的虎子卻實誠得很,已着手把芍藥往屋裡搬了。
楊松正要擺手,說這花不是他送的,卻見江清瀾已将目光投向了樹蔭下。
那裡,正站着衣天青色襕袍、執灑金扇子的謝臨川。
楊松忽然覺得,自己這時開口,好像有點兒自讨沒趣兒。
他這人何等乖覺,便把嘴巴閉上,一溜煙兒跟着虎子搬芍藥花去了。
江清瀾看見謝臨川時,明顯愣了一下。
什麼叫“朗朗如日月入懷,灼灼如岩下燦電”[1],這下她算是知道了。
她立刻把眼睛一垂,為自己耳朵發熱找起了借口——許是天氣太熱了吧。
垂着眸子,她行了個叉手禮:“言郎君。”
謝臨川目光在她的唇上略停了一下,心道:這唇脂倒是配她。
他莞爾一笑,灑金扇子扇得發絲飛揚:
“原來,江娘子是來此處開店了。我說,怎的在中瓦找不着了呢。”
江清瀾不是沉迷美色的人,剛才不過是一時不察。
這時,她穩定心神,大方地道:
“是妾的不是,忙着裝修新店,忘了通知言郎君您。”
說着,把人往屋裡引:
“言郎君請裡面坐。咱們開了店,吃食更多了,郎君的五十兩銀子更有花處了。”
歘一聲,謝臨川把扇子收了,施施然跟着往屋裡走。
他面上裝得氣定神閑,越走,心裡卻越慌。
目光越過櫃台旁那濃豔的芍藥花,看見楊松正與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說話。
也不知他說了什麼,把小女孩逗得捧腹大笑,他自己也眉飛色舞、忍俊不禁。
謝臨川登時心頭火起,把人捏死的心都有。
這家夥!芍藥花是誰送的,他給江娘子說了沒有!
謝臨川以前與朱明他們去吃酒,腳踏進哪個館子一下,就算是天大的賞光了。
從來是掌櫃的給他們送賀禮的,沒颠倒來過。
這下子,讓楊松這碩大的芍藥花一比,兩手空空的他,就不像樣子了。
江娘子送他的茶莓,可還比送楊松的大呀!不行,面子萬不能丢!
他伸手,在腰間的囊袋裡亂摸一氣,竟真的摸到個圓圓的東西。
“江娘子——”他忽的出聲,喚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