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燒藥起效後,江蘇梓陷入昏睡。陸深坐在床邊,看着少年安靜的睡顔。月光透過窗戶灑進來,照亮茶幾上翻開的筆記本。最新一頁畫着戴着學士帽的小怪獸,旁邊寫着:“這次月考一定要超過陸深!”可字迹歪歪扭扭,顯然是發着燒寫的。翻到後面,夾着張皺巴巴的紙條:“其實他講題時很溫柔,聲音也很好聽......”紙條邊緣被反複揉搓,墨迹有些暈染。再往後翻,夾着一張兩人月考排名的截圖,江蘇梓用紅筆在自己名字旁邊寫着:“下次一定要縮短和他的差距”,卻又在陸深名字旁畫了個小小的愛心,随後被憤怒的塗鴉覆蓋。
第二天清晨,江蘇梓在陸深的監督下喝了粥。少年靠在沙發上,穿着陸深的校服外套——昨晚退燒出汗,把衣服都浸濕了。“你衣服上有雪松香。”江蘇梓突然說,說完又耳尖通紅地别過頭,“我随便說說!”陸深看着他用勺子攪動粥,手腕上的銀色鈴铛手鍊随着動作輕輕搖晃,突然想起初見時少年撞進他懷裡的模樣,那時隻覺得他像隻炸毛的貓,現在卻隻想把人好好護着。
返校後,江蘇梓像變了個人。課堂上依舊和陸深針鋒相對,老師提問時兩人幾乎同時站起,聲音撞在一起;可當陸深感冒咳嗽時,他會偷偷在他桌上放盒潤喉糖,包裝紙上用鉛筆寫着“多喝熱水,笨蛋”,字迹被橡皮擦反複修改過;當陸深參加物理競賽時,他比自己比賽還緊張,在後台反複檢查實驗器材,嘴裡嘟囔着“可别給班級丢臉”,卻在陸深獲得一等獎時,比誰都激動,差點跳起來鼓掌。
這天體育課自由活動,陸深在樹蔭下做題,突然被人搶走草稿紙。江蘇梓倚着樹,嘴角挂着熟悉的挑釁笑容:“狀元郎又在偷偷學習?”可目光卻不自覺落在陸深露在袖口外的手腕上——那裡貼着他送的草莓味創可貼。“這道題解法有問題。”江蘇梓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不經意間兩人的手指碰到一起。少年像被燙到般縮回手,耳尖通紅:“你...你離我遠點!”可身體卻沒有挪動半分,反而微微傾斜,好讓陸深看清他寫的步驟。
夕陽西下時,兩人并肩走在回家路上。秋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陸深自然地将傘傾向江蘇梓那邊。少年察覺後,又悄悄把傘推回去,結果兩人肩膀都被雨水打濕。“笨蛋。”陸深低聲說,伸手擦掉江蘇梓臉上的雨滴。四目相對的瞬間,空氣仿佛凝固。江蘇梓的睫毛微微顫動,突然轉身跑開:“誰要你管!明天我一定超過你!”可書包上的鈴铛聲,卻像歡快的心跳,在雨幕中傳得很遠。
陸深望着少年的背影,嘴角不自覺上揚。他知道,有些東西正在悄然改變。就像等高線,看似永遠平行,卻在某個未知的高度,早已悄悄交錯,勾勒出隻屬于他們的獨特軌迹。而這場始于競争的相遇,終将在時光裡,綻放出最意想不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