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京被金黃的銀杏浸染，清華園的荷塘泛起細碎漣漪。陸深站在數學系教學樓前，指尖摩挲着手機屏幕上的消息——江蘇梓剛發來了物理實驗室的定位，還附了個委屈巴巴的貓咪表情包。他唇角微揚，将書包帶子往上提了提，踩着滿地落葉往工程物理系走去。校園廣播裡播放着輕快的鋼琴曲，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在地面勾勒出跳躍的光斑。

推開實驗室的門，福爾馬林混着橘子汽水的味道撲面而來。江蘇梓正趴在實驗台上調試粒子對撞模型，白大褂下擺随意地紮進牛仔褲，後頸的淡粉色疤痕若隐若現。聽見腳步聲，他頭也不擡地喊："試劑在左手邊第三格，幫我遞......"話音戛然而止，擡頭時杏眼瞬間亮如星辰，"你怎麼提前來了？"

"來驗收某位天才的實驗進度。"陸深将溫咖啡放在他手邊，目光掃過淩亂的草稿紙。密密麻麻的公式間，用紅筆圈着幾個亟待解決的參數，旁邊還畫着歪歪扭扭的小人舉着"求助陸深"的牌子。在一張邊角卷起的草稿紙上，甚至用鉛筆寫着："如果陸深解出這道題，就獎勵他一個吻——但不能讓他知道！"他伸手抽走圖紙，"這個變量關系......"

"别動！"江蘇梓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鈴铛手鍊撞出清脆聲響，"這是我專門留給你的解題環節！"少年仰起臉，睫毛掃過他手背，"說好要當彼此的專屬對手，怎麼能提前劇透答案？"說話間，溫熱的呼吸噴在陸深虎口，讓他握着圖紙的手微微發緊。窗外的銀杏葉撲簌簌落在窗台上，将兩人的影子疊成糾纏的形狀。

陸深突然俯身，在少年發燙的耳垂上輕啄："那獎勵機制是什麼？"這句話讓江蘇梓的耳朵瞬間紅透，他慌忙推開人，卻不小心碰倒了燒杯。淡藍色的液體在白大褂上暈開，陸深眼疾手快地托起他的手肘，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數清彼此睫毛的顫動。江蘇梓的呼吸變得急促，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陸深的唇上，喉結滾動了一下。

就在氣氛愈發暧昧時，這場意外的甜蜜被突兀的手機鈴聲打斷。江蘇梓接起電話的瞬間，臉色變得慘白。他攥着手機的手指發顫，鲸魚吊墜在胸口晃出淩亂的弧度："我媽...她暈倒了。"電話那頭傳來醫院嘈雜的背景音，讓他的聲音染上了明顯的顫抖。

深夜的醫院走廊彌漫着消毒水與焦慮的氣息。陸深陪着江蘇梓來回踱步，看他咬着嘴唇在手術室外轉圈，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她最近總說頭疼，我以為......"少年突然蹲下，雙手抱住膝蓋，聲音悶在臂彎裡，"我以為她隻是不滿意我選的專業......"

江蘇梓的母親一直希望他能從事更傳統的職業，對他選擇理論物理專業頗有微詞。最近的視頻通話裡，兩人還因為研究方向爆發過激烈争吵。此刻，那些未說出口的話像沉重的石塊，壓在少年心頭。陸深在他身邊坐下，伸手将人摟進懷裡。江蘇梓的身體顫抖得像片落葉，發間還帶着實驗室的福爾馬林味道。"阿姨會沒事的。"他輕聲說，拇指摩挲着少年後頸的疤痕，"你忘了嗎？你比想象中更重要。"這句話讓江蘇梓猛地擡頭，眼眶通紅的樣子讓陸深想起多年前那個在雨中崩潰的小孩。

等待的時間漫長得仿佛沒有盡頭。江蘇梓緊緊抓着陸深的手，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陸深能感受到他掌心的冰涼和微微的顫抖，卻隻是默默将人摟得更緊，在他發頂落下一個又一個安撫的吻。終于，手術燈熄滅時，醫生宣布是過度勞累導緻的急性暈厥，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看着江蘇梓沖進病房的背影，陸深靠在走廊牆壁上，心跳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接下來的日子裡，江蘇梓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病房。陸深每天都會帶着精心準備的營養餐和複習資料，陪他一起度過漫長的陪護時光。起初，母子倆的對話還帶着小心翼翼的試探，直到某天深夜，江蘇梓趴在病床邊睡着後，母親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眼裡滿是心疼與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