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也不能再讓姜宥陷入流言蜚語裡，所以湯晗所有的愣神都隻有一秒。

一秒鐘好短，太多太多一秒鐘斷斷續續地拼成她們接觸的那些時刻，隻是這樣就夠了，緣分走到這一步已經是最最幸福的刹那。

至少湯晗在這一天如此覺得。

再多的幸福就是奢求了。

拍照鍵被按下，剛剛的一幀被收入相冊裡。

來自另一人的呼吸遠離湯晗的手，眼裡笑意滿溢。

“小湯編輯，我有聽你的話嗎？”

“……有。”湯晗猛地呼吸了一口。

“那我想要聽話的獎勵，可以嗎？”

姜宥認輸，起碼在這裡，在這段時間裡，她選擇認輸。如果此時她是姜宥，身邊的人是湯晗，她一定會在拍照之前及時止損。

但好在她現在是醬油，而身邊的人是魚湯。她想要睜開眼看看，陽光還能照着潮濕的心多久，是否是可望而不可及。

她可以肆無忌憚地宣告自己敗下陣來，再放縱一點縮在身邊那人的氣息裡。

然後，自私地讨要一份真心。

對不起，湯晗。

也謝謝你。

湯晗用力呼吸着，“可以。”

她有點害怕，姜宥太大膽了。一切的行為在這場簽售裡，距離變得可以更靠近一點，但過頭了她會被罵，她不能把姜宥再帶去火坑。

但姜宥隻是舉起湯晗的手機，和她靠近了些，留下了簡簡單單的一張合影。

手機被遞還到湯晗手上，姜宥柔聲問：“還什麼想拍的嗎？”

湯晗攥着手機，相機還是自拍模式，她盯着屏幕裡的姜宥，對方側着臉看她，一言不發地看着她。湯晗轉了一下頭，頓一下，又轉了一下頭。

和盛滿笑意的眼神撞在了一塊。

“沒有了。”忽然有勇氣上漲，湯晗微微前傾了下身子，“可以抱一下嗎？”

不能猶豫，也不能拒絕，拒絕和猶豫一樣會讓人多想。

所以隻要不是出格的行為，都可以吧。

“可以。”

又是一滴雨般的聲音，砸下來，以重塑形态的氣勢往湯晗心底砸去。

一對手臂穿越雨幕摟住她，暖氣很充足，緊緊相依的身體間轟然炸開一朵煙花，心髒相隔不到半米鼓噪着。湯晗勾了勾頭，手收緊一秒鐘。

等不到回味，已相連的氣息被剝開，那一滴雨又從心髒裡滴下來，亂流在身體裡沖撞。

“姜老師。”湯晗低聲說着，想了想，她改了口，“姜宥，對不起。”

突如其來，但姜宥隐約覺得她知道是什麼事。和拿出海報那時一樣，湯晗神色自若地收起海報，但手忍不住發抖，因為那海報收了好幾回都沒收回去，姜宥轉眼看它們。

她擡眼，湯晗從椅子上起身對着她鞠躬，“為什麼說對不起？”

“下次再見。”湯晗彎了彎唇，“下次見面，我告訴你。”

有了約定就有了再見面的機會，湯晗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她及時地中止和姜宥的親密接觸。

今天關于醬油和魚湯的互動，就到此為止。

下一次又是什麼時候，引線已經編織好，隻等“下一次”将其點燃。

餘溫停留了太久，它的主人從魚湯變成湯晗，姜宥心亂如麻。

柔軟的身體化作柔軟的記憶緩慢裹住她，姜宥坐在簽售結束的座位上發呆，工作人員過來提醒她。姜宥的眼睛恢複神采，點點頭收拾東西。

“老師，這些禮物需要幫您送回去嗎？”

粉絲們的人禮物堆成了小小一座山，要她一次帶回去還是有困難。姜宥對着工作人員颔首：“幫我送一下吧，謝謝。”

東西比姜宥到的晚，打包花了些時間。姜宥下樓把它們拿上來，架好手機，确定能拍到她的身子又能遮住臉。

當天深夜，“醬油裝在瓶子裡”的微博更新了一條視頻。醬油老師坐在地毯上拆禮物，當天漫展的衣服來不及換。每一個禮物都有認真地回應，甚至小零食也會當場拆開吃一個，臉部以下的裝飾品之類會穿戴上展示一會兒，信則是好好地歸置在身邊固定的位置。

她的聲音淡淡的，白皙的手指将禮物托到鏡頭前，每一個動作都認真細緻。

最後的禮物裝在一個禮盒裡，白色，黑色的字寫着品牌名。看着倒是樸素，但看了這條視頻的人都在她拿起那禮盒的一刹那聽到了一聲壓低聲音的笑。

打開禮盒，裡面有很多東西，姜宥簡單挑揀了下，從裡面找到一個更小的抽拉盒。她轉過來對着鏡頭緩緩拉開，一條細細的銀色項鍊在鏡頭裡散開亮眼的光。

她又笑了出來，藏在鏡頭之上的臉肆意地露出笑容。

項鍊正中央是一個左大右小的無限符号，疊在外部的那一條邊上綴着幾顆細小的鑽石。照例姜宥把它戴上了脖頸，低頭扣卡扣的時候發絲從耳後滑到前面來，這讓她更加緊張，捏卡扣的手打滑好幾次。

項鍊的長度剛好垂到她的鎖骨中央，襯得她微微突出的鎖骨很好看，柔美，精緻。

姜宥撥了撥頭發，兩手撐在身側，和其它的禮物一樣，項鍊在她的脖子上待了一小段私有的時間。那段時間裡呼吸緩緩，鎖骨微動，右鎖骨上的小痣平添一份性感。

她的手撫上項鍊，很慢很慢，速又轉過來對着鏡頭揮揮手，輕聲道：“拜拜。”

結束錄制的手指指縫間，項鍊随着她身子前傾，在半空中輕輕晃，璀璨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