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零零坐在門店的工作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包裡的舊手機。
這台手機是她讀大學時用的,時間太長機型又老,用的時候經常卡頓,搞得她難受得不行。
所以她畢業後進了小廈律所工作,淩媽非說要送她個慶祝禮物,就給她換了台新手機。
舊手機一直被扔在抽屜裡吃灰。
今天早上出門前,她本來打算順路把舊手機送去回收站,但臨到回收站時又鬼使神差地塞回了包裡——也許是因為手機裡還存着之前的照片,也許隻是單純地拖延着不想處理。
現在,她盯着手機黑漆漆的屏幕,思緒卻飄到了更遠的地方。
如果錦繡門店倒閉了會怎樣?
這個念頭像一根細小的刺,輕輕紮在她的神經上。她不是房産中介,她是律師助理,是被律所派駐到大庇中介公司的"法律顧問"——至少理論上應該是。
可實際上呢?她原本計劃去旗艦店,學習正軌流程,處理法律事務。結果卻被競争對手幻岩所的律師團隊擠兌到了錦繡店。
等到了錦繡店,她就被吳大志推出去應付難纏的業主陸明,然後又莫名其妙接下了賣掉陸明的房屋的重任。
陸明。
那個維護他的全粉紅裝修、堅決不肯降價的陸明。
淩零零歎了口氣,手指輕輕敲擊着手機邊緣。她想起周主任在律所開會時說的話——
"大庇中介是我們的重要客戶,李總信任我們,才把法律顧問的位置給小廈所。但幻岩律所一直盯着這塊肥肉,所以他們才派駐出了駐紮門店的律師團隊。"
周主任的眼神掃過會議室,最後落在淩零零身上。
"零零,你在錦繡門店,代表的不僅是你自己,還是整個小廈所的臉面。"
當時她隻是機械地點頭,心裡想的卻是:我隻是個律師助理,我能代表什麼?
可現在不一樣了。
如果因為陸明的房子賣不出去,導緻投訴,導緻錦繡門店關門,導緻大庇中介對小廈所失去信心……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坐直了身體。
不行。
她不能就這麼被動地等着事情變糟。
淩零零從包裡掏出那台舊手機,長按電源鍵。屏幕亮起,顯示着多年前設置的鎖屏壁紙——法學院門口的銀杏樹,金黃的葉子落了一地。
她輸入密碼,進入設置,選擇了"恢複出廠設置"。
"此操作将清除所有數據,包括照片、應用程序、賬戶信息等。"她毫不猶豫地點了"确認"。
手機開始運轉,進度條緩慢推進。淩零零盯着它,忽然想起大學時教授說過的一句話:
"法律人的職責不是被動地接受規則,而是主動地尋找解決方案。"
她一直以為自己做到了——認真審核合同,仔細研究條款,确保每一份文件都符合法律規定。
可她現在才明白,真正的"解決方案"有時候會出現在合同之外,甚至在她的執業範圍之外。
比如,用一台舊手機,加一個業主的微信。
手機發出輕微的震動,提示重置完成。現在的它像一張白紙,沒有任何過去的痕迹。
淩零零深吸一口氣,擡頭看向正在整理鑰匙的吳大志。
"吳店長,"她的聲音比想象中堅定,"能把陸明先生的微信推給我嗎?"
淩零零盯着陸明的朋友圈,指尖無意識地在手機邊緣輕敲。屏幕上的内容讓她眉頭微蹙——全是程序員的工作動态,最新的一條還停留在半年前。
她往下滑動的手指突然停在一張夜景照片上,寫字樓的燈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奇怪..."她喃喃自語。阿橘跳上茶幾,好奇地用爪子扒拉她的手機,尾巴尖輕輕掃過她的手腕。
吳大志端着印有大庇中介logo的馬克杯走過來,杯子裡飄着綠茶的香氣:"什麼奇怪?"
淩零零擡起頭,把手機轉向他:"你看,陸明跟我說這套房子的粉色裝修是為了未婚妻準備的。可是..."
"可是什麼?"吳大志在她對面坐下,茶杯在玻璃茶幾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細密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