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手舉得高高的：“是姐姐救了我！謝謝姐姐！”

你一本正經地說：“其實不算，我開局就差點出局了，搶也沒搶赢，攆也沒攆上。”

“所以嚴格來說救了你的是把人制住的那幾位，不是我。”

小朋友愣了，去看帶她來的老婦人。

老婦人忙說也已經找到那幾位好心人，專程上門表達過了謝意。

你于是點點頭，又看向小朋友：“那我就收你百分之三十的感謝吧。到賬了，已查收。”

小朋友噗嗤一聲笑了，随後咯咯咯地越笑越開心，突然朝你撲過來：“姐姐好有趣！我想再和姐姐說說話！”

你看着扒在懷裡自顧自歡快的小家夥，迷茫。

這個社交距離是不是和你的民族屬性不太相符啊小朋友？

……

後續的情節就變成了貓又育史先回部裡，你和小朋友到體育館旁邊的園藝區平排坐，一人手上捧着一盒牛奶，咕噜咕噜在那吸。

緊随而來的老婦人站在你們身旁欲言又止。

你請她一起坐下，她連連搖頭。

你請她一起喝飲料，她更是開足馬力搖頭。

你收回視線，并不在意她目光中對着自動販賣機以及學校露天排椅的隐隐排斥，也直接無視她對你給她的小姐遞牛奶時幾乎要伸出來制止的手。

畢竟是混過社會的人了，你怎麼可能看不懂她什麼意思。

但這是學校，你變不出她更樂意看到的待客裝備。

所以你無所謂。

小朋友畢竟年紀太小了，據介紹才6歲多，當然感受不到大人之間的隐形交鋒。

她隻是像隻精力滿滿的比熊犬一樣，毫無保留地展示自己的好奇和友善，可着勁想和有好感的人貼貼。

你一邊回答她各種天馬行空的問題，餘光再略過站姿幾乎紋絲不動的老婦人，大概知道為什麼她剛剛一副很想道完謝趕緊走人的樣子了。

——對自己照顧的“小主人”哪哪都不滿的時候，當然會覺得和陌生人接觸的時間越短，暴露的越少。

再說得更直白些，就是教導者認為被教導者在砸自己的招牌。

你不置可否，自動屏蔽她自以為隐蔽的不快，繼續和小朋友談天說地。

現在話題已經進行到你為什麼要來東京了。

你說你會一點編程，可能能給朋友提供一些幫助，所以來試試。

小朋友先奉上一個大大的誇誇，再好奇提問編程是什麼。

你不喜歡敷衍，但對小孩來說理解這個确實也有一定難度，隻能選擇盡量用簡單的語言去描述：

編程主要就是編寫函數去處理信息，函數就是聽到别人叫你，在腦子裡面想好怎麼回答，然後回答的過程。

“相當于接收到1和2這兩個數字，在内部執行了一個加法的運算，然後輸出3這個結果。我的工作就是編寫一套更複雜的運算方法，去面對各種各樣不同形态的數字，最終輸出一個理想的結果。”

“那這個結果會是什麼樣的呢？”

你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沉默。

于是直接掏出平闆現場給她展示所有碼農的第一個作業——制作簡單網頁。

“網頁其實就是一個個的小盒子裡填入了不同的内容，再壘起來。所以做網站跟搭積木沒什麼兩樣。”

“這兩個被框起來的東西叫标簽，浏覽器的函數處理代碼時要先找到标簽，才知道這串代碼有什麼指令給它。”

“這個标簽是用來标記樣式的，裡面的内容決定了每個盒子的外觀和位置。”

……

你跟她說浏覽器盒子模型，說浏覽器讀取網頁的邏輯和渲染原理，還用十分鐘做出了一個不帶超鍊接的簡單網頁。

雖然在旁人（比如那位老婦人）聽來你說的話估計是這樣的——

1加1等于2會了？

好，去算費馬大定理吧。

……

但是抛開旁人，你既意外，又确信。

你說的話，這孩子是聽懂了的。

她對空白網頁的逐漸充實展露真誠的贊歎，更因你在開發者工具頁面的編寫帶來的立竿見影驚喜。

這說明就算看不懂單詞，她也能理解你介紹的幾個标簽，并把它們和對應的效果聯系起來。

甚至你盡量簡化但仍舊有一定難度的解釋，她也聽進去了。

不得了不得了，是後浪。

于是你問：“接受得這麼快，你們學校有少兒編程課啊？”

小朋友不帶猶豫，帶着燦爛的笑容回答說：

“不知道耶！我隻上了半年學就沒去學校了，因為同學們都說我很奇怪，不想和我玩來着！”

你：“……”

小朋友：(?˙▽˙?)？

——恕你直言，這是該用爽朗的表情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