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很淩亂,幸好他在昏迷前把保溫桶收拾了,但是林平進來後又把屋子弄亂了。
付岚躬身簡略收拾下地上的東西,任封俞自己看。
一進門就能看見大片的黑白色塊式的裝修,簡潔的風格。
擡頭看樓梯,映入眼簾的是明朗的笑臉,明黃色的向日葵和橘子簇擁在他身旁,框幅巨大,笑容和暖黃的色調很搭。
封俞沒有再上樓,隻是坐在真皮沙發上,仰頭看着天花闆上的山峰島嶼,很震撼。
适逢付岚從酒櫃裡拿出一瓶苦艾酒,又拿着苦艾杯走近。
綠色酒液深邃翠綠,像濃縮的森林。
付岚放下苦艾杯,拿出茶幾下的方糖和精緻的苦艾酒匙,又取來冷藏的冰水。
骨節秀氣的手指覆在深邃晶綠的酒瓶上,像瑩潤美玉,值得反複把玩。
濃縮的森林流進特制的苦艾杯内,看不見的線串在空氣中,随着酒氣的蔓延無形的連接起兩人。
開槽的苦艾匙橫置杯上,冰水透過方糖進入酒杯,透明綠色的森林被霧氣掩蓋,五彩斑斓的雲狀陰影,是模糊的“茴香酒效應”。
草藥香氣在碰撞的一瞬間迸發,是玻璃杯裡的一點魔術,是森林裡的綠精靈。
“王爾德形容苦艾酒:‘第一階段跟喝平常酒一樣,第二階段開始發現這世界的殘酷,到了第三階段你可以看到你所有你想看到的美好東西。'怎麼樣,要試試嗎?”
付岚端起酒杯,伸到封俞面前,清新的藥草香氣氲到空氣中,指尖蒼白,沒有血色。
封俞看着作邀請狀的付岚,眼睛直直的和他對視,在付岚含着笑意的眼神下,手伸向酒杯,卻沒有握住,滾熱的手掌貼上溫涼的皮膚,像火蛇在冰原肆虐。
“剛出院,别喝酒。”
一觸即分,炙熱的溫度卻留在手腕,久久不散。
冰涼的酒水一飲而盡,喉結滾動,十分性感。付岚有些意動,明明隻是看着他喝,那酒水卻像進了自己的胃裡,冰涼、暢快,有些飄然的不真實感,在身體裡亂竄,他應該想個法子發散出去。
“你想要幅衍紙作品?”付岚又倒了一杯,自己端着,指節捏着玻璃,像冰雕的藝術品。
“付先生肯割愛嗎?”封俞不動聲色的坐着,看着付岚一步步靠近,淡雅苦澀的雪松味道襲來,萦繞在鼻端,長腿交疊,不自在的動了動。
“唔,看我心情。”
付岚左手搭在封俞寬厚的肩膀上,襯衣下是堅實有力的肌肉。
“那付先生現在心情如何?”
封俞剛剛交疊的長腿放平,哪怕坐上一個人也撐的平穩不費力。
“要看封先生表現。”
付岚仰頭,喉結沒有滑動,再沒有說話,偏頭靠近,輕緩的呼吸拂過。
“付先生胃不好,不宜飲涼酒,還是我來代勞的好。”
封俞眼神幽暗,嗓音沉了下去,原本虛扶在身後的手扣住腰身,另一隻手輕輕搭在白皙的後頸處,掌下的脖頸僵了一下。
強勢的掠奪,收不住的綠色蜿蜒流下,打濕了一點領口。
有輕微的氣聲和磕碰聲,握着的酒杯落在沙發上,一雙漂亮的眼睛濕漉漉霧蒙蒙的,讓人想吻上去。
付岚換氣艱難,輕輕咬了下闖進來的不速之客,這才得以喘息。
封俞從容退出,回味了一下清甜的口感,微苦澀的餘味,帶着藥草香氣,覺得比第一杯的味道好多了。
想看眼睛,就擡手摘掉金框眼鏡,看見了沒有遮擋的雙眼,封俞輕輕撫了上去,睫毛在指下顫動,像振翅的蝴蝶,被風網束縛。
付岚微微喘着,擡起頭,還想繼續。封俞眼神藏着火,手指下移,擦拭着下颌的綠迹,擋住了付岚繼續的動作。
“你不是說想交流探讨一下嗎?”付岚伸手向下,觸到了熱意,言語尾調是帶着酒水潮氣的鈎子。
“先吃飯。”濕熱的氣息落在指背,指腹是溫熱的綠意,他把森林裡的綠精靈抹在了指尖。
隐秘的氣氛一下消散的無影無蹤,付岚撐着肩膀低聲笑了起來,直笑的全身發抖。
“你真是,吃飯有什麼意思,及時行樂啊——”
封俞很有趣,和酒吧裡那些人不一樣,那些眼神看得他無趣,他想他找到了新的目标,可以打發無聊的時間。
封俞靜靜看着他笑,一手護着他不讓他跌倒,另一隻手還落在他的後頸,隻要再挪動一點,就能觸到那一小條疤痕。
他也确實動了,但付岚止住了他的動作,帶着涼意的手覆上了他的臉頰,身體微微前傾,後頸的手便偏離了方向,落在了動脈上。
不知是巧合還是刻意。
涼意順着臉頰緩緩下移,落在了血液不停流動的血管上方。
旖旎的刺激,命脈在另一個人的掌下,脈搏的跳動被另一個人感知,不知道兩人的心跳是否同頻。
涼意順着血管移動,留下看不見的痕迹,順着血管流進跳動的心髒。
一時間,隻有兩道呼吸聲在寂靜的空間裡,最先打破寂靜的是封俞。
“我去做飯。”封俞雙手一扣,握住勁瘦的腰,兩人調換了位置。
“怎麼,封先生要留宿嗎?”付岚懶散的靠在沙發上,拄着手肘看着封俞的背影,臨走前,他還收走了酒瓶。
沒有回音,隻有冰箱門開關的聲音和塑料袋的脆響,水流沖洗蔬菜的嘩嘩聲、菜刀剁在菜闆上的咚咚聲、熱油放入食材的刺啦聲、鍋蓋下添水的咕嘟咕嘟聲……
這些聲音充斥在空曠的空間裡,給沒有人氣的屋子添了些生活的氣息。
兩菜一湯,一葷一素,清淡暖和,很好的安撫了被忽視良久的胃。
“什麼時候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