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悉的氣味和熱源在身邊,付岚入睡比往常快,等付岚陷入沉睡,背後的人張開手臂,把團成個球的人抱進懷裡,這才睡去。
一夜無話
早上,付岚提起一瓶苦艾酒放進了背包裡,封俞有些擔憂,看着他的臉色又沒有出言阻止,猶豫了一下轉身回到屋裡。
“我出去一趟。”
付岚覺得還是不能随便把人拉進來,他應該去找個地方好好想想。
“帶着這個,有事就摁一下,位置信息會發送到終端上,我去尋你。”
封俞沒問他想去哪,隻是眉眼低垂,專注的給他帶上手環。
看着封俞深情的眼眸低垂,感受到手腕上的溫度,付岚猶豫了一下,張開手臂擁了上去,清新的果香混雜着雪松香萦繞在付岚鼻端。
封俞愣了一下,很快回抱,将人摟在懷裡,低頭克制的吻了吻柔軟的發絲,修長有力的手撫在後背,不含任何情欲的安撫着付岚。
城東墓園
付岚停下車,在車裡換上了墨鏡後去花店買了一束向日葵。
和門衛打了招呼,背着背包走了進去。
石階不短,付岚走的很慢,明黃色的花瓣迎着風,招搖的風就染上了顔色和氣味。
石碑上刻着字,貼着相片,稚嫩的臉龐帶着笑意,停在了時間的洪流裡。
付岚沉默的放下花束,将暴露在風雨日曬下的墓碑仔細擦拭幹淨,這才曲腿坐了下來。
一個人的死亡對其他人來說隻是多了一座不相關的墳墓,可對于無法忘記他的人來說,是困住回憶的枷鎖,是時間如常,可自己卻無法停下腳步,隻能在夢裡靠着思念相聚。
一睜眼,隻餘怅惘與濕痕。
“小島,我現在才來,你不會怪我吧。”
綠色的酒液滲入泥土,付岚仰頭,濃郁的芳香滾過喉頭。
“我躲了這麼多年,渾渾噩噩的混日子,你肯定也不想讓我來。”
“我以前就想着,人都沒了,談這些還有什麼意義,爛在心裡就好了,反正我也沒心。”
“可是,我現在才發現,我混了17年,偷了你17年的命,連記憶都是錯的,我——”
付岚扔下酒瓶,酒液在瓶底搖晃,纖長的手指扣着頭,陷入發絲中,突出的指節泛着白。
他說到最後還是說不下去了,寂靜的墓園裡隻有深深的呼吸聲,帶着顫。
過了好一會,付岚才擡起頭,他胡亂抹了一把臉,放下手時總是微彎、帶着小鈎子的漂亮眼睛像盛着寒冰。
“我不能這樣了,小島……”
付岚重新拾起酒瓶,喝盡最後一口,聲音低下去,不知是否能通過奈何橋抵達黃泉傳到已逝之人的耳中。
“那艘船,我要上去。”
堅定的心思藏在眼後,他套起堅強的盔甲,把自己武裝的密不透風。遠方起伏的線條蒼茫,蒙在薄霧下。
“現在想來,我離開賽場轉去衍紙,或許是一時興起,也可能是天意使然。”
交疊的紙張在不同角度的光影照耀下投射出不同的陰影,血液一層一層在牆上幹涸,留下深淺不一的痕迹,總有相似的地方。
勁瘦的身體直挺而立,日光蒙昧,風也跟着冷峭,一縷一縷的,鼓進付岚的衣衫,逼進他千瘡百孔的心髒。
“有個人,應該讓你認識的,下次,如果我們兩個都在的話。”
站起身的付岚将将邁出腳步,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轉頭輕輕說到,最後的聲音已低不可聞。
或許酒精失去作用,付岚突然覺得有些冷,他摩挲着手腕,手環在指下轉動。
“起風了,來接我嗎。”聲音又低又輕,随着風落進耳邊的手機。
無色的光落在萬物,投在瘦高背影上打出一片陰影。
他擡起手來,輕輕搖晃着,模糊的曲調在喉中振動傳出,随着風掠向遠方。
“Heaven is a place nearby
so I won't be so far away
and if you try and look for me
maybe you'll find me someday
Heaven is a place nearby
so there's no need to say goodbye
I wanna ask you not to cry
I'll always be by your side”[2]
明黃的花瓣開始在風中搖晃,伴着逐漸遠去的哼唱,又逐漸停歇,照片裡的人還在笑着。
[1]來自百度
[2]歌詞引自歌曲《a place nearb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