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擡頭,不露聲色道:“臣妹并不知曉她的真實身份。”
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皇上一個字一個字從嘴裡跳出:“那江行呢?他若是不知,怎會一路追到南靖?妹妹,在這個皇宮裡,我們倆可是最親近的人。”
“哥哥忘了嗎?穗兒還在宮裡呢。”
“你瘋了?敢在朕面前提起她?不想活了?”皇上大怒,随後意識到自己被套了話,連忙找補,“穗兒早死了。她怎麼會在宮裡。”
長公主起身,門外的宮人立馬送進一個凳子。她一腳踢開凳子,坐到皇上身旁,自顧自地拿起一顆葡萄,慢悠悠地剝皮。
“你這是不把朕放在眼裡了?”
“哥哥真是貴人多忘事,若沒有我們,你怎能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裡?如今難道是妹妹無用了?”
“這麼多年了,你還提這些做什麼?”
長公主看着手中的葡萄,遞給皇上:“真甜啊,哥哥嘗嘗。”
見他遲遲不接,她便喂進了自己嘴裡,心平氣和地說道:“當年若非他拼死相救,哥哥如今早是白骨一具,當年若不是為了你,他怎會去到那種地方。”
“那是他自願的!與朕何幹?”
“這皇位是他讓給你的,你還給他吧。”
話音剛落,皇帝勃然大怒:“來人!把這瘋婦押到天牢。”
沒人回應。
皇帝徹底慌了,連忙跑出去,殿外空無一人,就連方才送凳子的宮人都不見了。
他想回去質問長公主,一轉身,就看見她站在身後,哆哆嗦嗦地指着她,面如土灰地質問道:“你這是想做什麼?逼宮嗎?”
“哥哥想多了,我隻是來勸解哥哥,莫要一錯再錯了。”長公主沒看他,隻是平視着遠方。
這才待了一會兒,就有些喘不過氣了。
她攙扶着身體僵硬的皇帝進了内室,安撫道:“哥哥莫怕,我們永遠是最親近的人,還有穗兒。”
說完,便離開了。
長公主前腳剛走,方才不見的宮人侍衛又都出現了。
“皇上,該用午膳了。”
沒人回應。
長公主來到皇宮最東邊的一處破敗不堪的院子外,看着門上生鏽的鎖和高大的院牆,她理了理衣裙,深吸一口氣:“開門吧。”
院裡的人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活逃也似的回了屋裡,插上門闩。
“穗兒。”
聽到日思夜想的聲音,她身子一下軟了下來:“姐姐?”
她瘋了似的開門,跑到院中,在看到長公主的那一瞬間,忽然停下了腳步。
“穗兒,我是姐姐啊。”長公主看着面前形如枯槁的女子,一時竟無法動彈,“穗兒,不認識姐姐了嗎?”
意識到這不是夢,名叫穗兒的女子一下撲進了長公主懷裡,嚎啕大哭,聲音嘶啞:“姐姐嗎,姐姐,這麼多年,你為何現在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長公主摸着妹妹如枯草般的頭發,雙手顫抖着:“是我對不起你,這些年你受苦了。”
“姐姐沒忘記我,我就不算受苦,如今總算姐妹相見,是高興的事,姐姐不哭。”
看着懂事的妹妹,長公主一點一點地幫她摘取頭上的雜草,終于享受到姐姐的愛,穗兒緊緊拽着長公主的胳膊。
“姐姐帶你回家。”
見穗兒不為所動,衆人也十分疑惑。
“為何不願和姐姐走。”
“我不想連累姐姐,能再見姐姐一面,我已經很開心了。”穗兒猶猶豫豫地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這麼多年,她或多或少地聽到一些關于長公主的消息,說皇上賜了她新宅子,又賜了很多金銀珠寶。聽到這些,她開心極了,皇上沒有因為她的事而怪罪姐姐。
“沒人能把我們分開了,你莫怕。”
看着長公主鄭重地和她說道,穗兒也放下了心中的顧慮,雖不明白姐姐為何要這麼說,但在她心裡,姐姐的話一定要聽。
二人回到長公主府,穗兒歡喜地瞧着府中的每一樣東西。
“姐姐,這裡真好看啊,我也喜歡花,可是給我菜種子的宮人拿不到花種。”她歎了聲氣,聲音嗡嗡的,語氣裡滿是遺憾。
長公主拉住她的手,指着滿園春色說道:“這些都是你的了。”
她倆回府也有一段時間了,除了府中的下人,再沒見到其他人,穗兒猶豫片刻後開口:“姐姐,其他人了,望山和江行不在府中嗎?”
她害怕,怕聽到兩個侄子不在府中是因為自己。
“江行去了南靖,就是當年他去的地方。”
長公主不說,穗兒也猜到了是誰。
“他現在如何了?”
“很好。”
穗兒長舒一口氣,露出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