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幹淨了的魚,腥氣都小了不少,看上去更接近露比熟悉的形态——超市裡整齊陳列在冰上的貨品。她試着拔了一下魚鱗,發現鱗片比想象中更好去除,它與魚肉的連接并不算緊密。
她又拔掉了幾片,發覺這樣去鱗效率太低了。拿起刀,她逆着鱗片刮過去,魚鱗果然大片大片地脫落,不一會兒就處理好了。
一根粗木棍串着魚身,在火焰上方燎烤着。露比謹慎地把魚肉隔開火焰一段距離,以免烤焦。
魚肉在烤制中泛起金黃,表面滋滋地冒着小泡,香味飄散出來。她捏了一點鹽在指尖,均勻地灑在表面。
聞着味道,更餓了呢。
露比望魚止餓,手裡還不忘時不時将它翻個面。火盆邊十分溫暖,叫人昏昏欲睡。
灰月似乎剛睡醒,在門口伸個懶腰,把自己抻得長長的。它的鼻子動了動,很快鎖定露比手上的烤魚,也不顧門廊地上薄薄一層雨水,幾步躍過來,跳在露比大腿上。
露比正在門口蹲着,被這突然的力道沖擊得險些坐在地上。她扶正了灰月,讓它穩穩地盤在自己腿上。灰月則不斷地用頭蹭着露比的衣服,不時“咪唔”地嗲叫幾聲。
露比拍拍它的頭:“還沒熟,不要急。”
又烤了一會兒,魚的表面逐漸變硬了。她掰開一點看看,裡面的魚肉也熟了,直冒着熱氣。一口咬下去,外殼酥脆,魚肉香而多汁,帶着淡淡的鹽味和鮮味。
灰月已經急得在她大腿上打轉了。
露比撕下一塊放在手心,湊到灰月鼻子前。它嗅了嗅,大口吃了起來。幾下吞進去後,它用毛爪子扒拉露比的手臂,意思是還要。
露比又撕了一大塊給它,小心地避開表皮有鹽的地方。她曾聽說,貓狗最好不要吃太多鹽。灰月忙着撕扯這塊魚肉,露比則趁機把魚肚子上的肉吃掉了大半。
好香!
尤其是貓口成功奪食,烤魚顯得更美味了。
露比滿足地吮一下手指。熱乎乎的食物進肚,再被火盆烘烤得全身暖暖的,她舒服得閉上眼。火盆邊,木闆地面已經被烤幹了,她坐下來,時不時給灰月撕點魚尾巴肉。灰月十分滿意,飯來就張口吃掉,大尾巴偶爾甩兩下。
一人一貓都吃得飽飽,回到燃着壁爐的房間,在輕輕的雨聲中睡着了。
*
晨光直照到眼睑上,露比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睜眼醒來。窗外傳來鳥鳴聲,時間應該是清晨。
“怎麼覺得天亮得越來越早了。”露比咕哝一句。她還沒有完全清醒。
簡單地用涼水洗了把臉,她拿起水壺。
屋外晨光明媚,空氣裡還帶着濕涼的晨霧氣味。遠處的山朦朦胧胧,薄薄的光線下,如同一幅水墨畫。
露比一邊例行澆地,一邊想,晴天固然美麗,但雨天更有性價比。農作物越種越多,莫非她以後每天都得澆一上午?
想想那個畫面吧——偌大的農場種滿了莊稼,她走在望不到頭的田壟裡,澆啊澆啊,面朝黃土背朝天,腳下的地永遠也澆不完……
露比“嘶”地倒抽一口涼氣,将那個可怕的景象趕出腦海。
幸好,以遠野農場目前的種植規模來看,不過澆了三壺水,也就大功告成了。
她收獲了第二批種下的防風草,總共四棵。本來她種了五株,方便計數,但這一批裡被烏鴉破壞了一株小苗。
想到這裡,她不禁回想起初到農場的時候。那天,新種下的幼苗被烏鴉啄食得亂七八糟,那種憤怒的心情還曆曆在目。
擡頭看看稻草人,她親手紮的小小衛士,如今正代她守護這個新生的農場。
在原地補上五粒防風草種子,露比又開墾了兩行,種上二十株青豆。
她默默估算,手頭還有五顆防風草種、十顆大蒜種子、十顆花椰菜種子。而每天新開墾二十株植物的空地,是很容易達成的。也就是說,她該去買些種子了。
不需要記賬,也不需要努力回憶,甚至不需要翻口袋,她飛快地得出餘額:她還有282金,而且今天郵箱裡應當有一筆新的進賬。她的腦海中像是有個虛拟的賬本一般,清清楚楚地顯示着每一筆收入支出。
露比聳聳肩,或許她該去當一個小賣部老闆。
郵箱裡有兩封信。多少有些意外,她先拆開了其中的一封。照例是賣出物品的清單,昨天釣到的不知名灰魚叫大頭魚,40一條。而防風草,售價8金一根。昨天的收獲總共賣出342金。
那麼她現在手頭有624金了。
露比摸摸下巴。她的财富到達了新高,并且按這個趨勢,顯然能一路增值。而這,都得益于她辛勤勞作……和不愛吃飯。
回想在酒館看到的菜品價格,一個沙拉就要50金。而戰斧牛排、迷疊香羊排這些豪華菜品,更是能讓她的日收入瞬間變為負數。
她又拆開另一封信,潔白的信封裡,是一張彩色的卡片:
明日,我們即将在廣場歡慶複活節,一年一度的彩蛋大尋寶不容錯過!
——劉易斯
卡片右下角繪制着幾枚彩蛋,非常可愛。
露比的食指劃過薄薄的卡片,她沒想到鹈鹕鎮這邊還有這樣的活動。久住城市,她已經習慣了街上全是匆匆而過的陌生人,甚至同樓層的住戶也互不相識。而鹈鹕鎮似乎完全不同,這裡還保留着舊時光的習慣,鄰裡間相互熟識,甚至會一起慶祝節日。
想到也許要和很多人寒暄,她心中有些抗拒。
但沒參與過的新鮮活動,尤其是帶有“尋寶”的字眼,還是牢牢吸引了她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