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與肢解的劇痛,即使隻是記憶,也令無慘的靈魂為之戰栗。
前所未有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藤,死死纏繞住他的心髒。
為了對抗這預兆中的“冰之死”,無慘不惜耗費本源,傾盡全力,在體内額外造出了七個心髒與五個大腦。
他近乎偏執地相信,如此多的緻命器官分散隐匿,定能萬無一失。
正因這份“萬全”的準備,當某日他偶遇那位未來被稱為“神之子”(繼國緣一)的男人時,心中竟無半分警兆。
結局,便是他險些灰飛煙滅。
慘痛的教訓讓無慘痛定思痛。
他意識到,僅僅器官分散,遠非真正的“萬全”。
他動用鬼血詛咒的力量,将那記憶中美少年冰冷的面容,連同那枚獨特的冰晶雪花狀斑紋,深深烙印在每一隻惡鬼的意識深處。
隻求能在對方現身的瞬間,第一時間捕捉到其蹤迹。
命運似乎總愛戲弄于他。
某日,一隻小鬼戰戰兢兢地回報:發現了一個與烙印面容極其相似的人類蹤迹!
無慘迫不及待地讀取小鬼的記憶——
何止是像?!
除去眼角尚未出現那枚雪花狀的斑紋,那張臉……與記憶中将他肢解冰封的美少年,簡直如出一轍!
更令無慘心驚的是,小鬼描述中,此人劍術超凡入聖,被世人尊為“幕末天劍”!
無慘瞬間做出了決斷:熬死他!
人類壽數有限,再強的劍士,也敵不過時間。
幸運似乎眷顧了他——這位驚才絕豔的劍士,英年早逝。
自以為徹底斬斷“死結”的無慘,狂喜之下,一口氣吞食了十餘人以示慶祝。
狂喜之餘,一絲難以言喻的惋惜,悄然爬上無慘心頭。
身為人類時,他亦飽受絕症折磨,被斷言活不過二十歲。
因此,對于那些同樣身患絕症、命不久矣的年輕人類,他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甚至偶爾會“仁慈”地賜予鬼血,給予他們“新生”的機會。
仔細想來,那位被稱為“鬼之子”的劍士,再适合不過成為他的同類了。
曾經對那緻命劍光的恐懼,随着劍士的早逝,竟扭曲成一種病态的“同情”。
然而——
一百多年後的某一天。
當無慘正悠閑哼着小曲、享用着“血食”時,一段來自某隻小鬼的記憶碎片,如同驚雷般劈入他的腦海。
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身影……
雖然年幼,但那絕不可能屬于九歲孩童的、淩厲精準到極緻的劍招(除卻那個該死的繼國緣一)——
直覺在瘋狂尖叫:這正是當年那個早夭的“幕末天劍”!
一股無法言喻的、混雜着被愚弄的暴怒與蝕骨嫉妒的火焰,瞬間吞噬了無慘的理智!
憑什麼?!
憑什麼他死去後,竟能帶着記憶與力量轉世重生?!
這與他苦苦追尋千年而不得的“永生”,有何區别?!
自己曆經千辛萬苦,承受無盡痛苦與恐懼,依舊未能觸及永生的門檻……
這個小鬼,憑什麼輕易得到?!
不!絕對不行!
他們……本該是同類才對啊!
都該是掙紮在死亡邊緣,渴求永恒存在的可憐蟲!
一股比深淵更黑暗、比寒冰更刺骨的惡毒執念,在無慘心底瘋狂滋生、蔓延……
然而總司對針對他的陰謀絲毫不知情。
某一日,麟泷帶回一個熟悉的身影。
黑發藍眸,臉上帶着一絲怯懦的少年縮在麟泷身後。
深藍色的眼眸帶着初來乍到的緊張與不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陌生的環境。
總司瞪大了眼睛,短短一個月而已,他還不至于記不住自己救過的人。
“你是姑獲鳥嗎?”這麼愛撿孩子?
總司毫不客氣地開口,不贊同的皺起眉,臉上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嚴厲,麟泷作為鬼殺隊的培育師,帶回這個孩子的目的顯而易見。
但總司認為,惡鬼與人類的戰場還不需要這個年紀的孩子頂上去,如果是土方先生在這裡,一定會對麟泷破口大罵的。
那個産屋敷是怎麼想的?果然不是什麼好人吧?
“我是富岡義勇!那個,很感謝你們救了我和姐姐,我也想要像你們這樣厲害!這樣,我就可以保護姐姐了!”
剛剛還一臉緊張的義勇見到日思夜想的恩人就眼神一亮,沖到總司身前,深深鞠了一躬,聲音帶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與堅定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