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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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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如約來到O區關口。如格蘭德所說,兩個人,一人白衣一人黑衣,正在空地上等他。

這兩個人在全息投影屏上核對資料,核對完成後傳來準許進入的電子音。他們通過關口,旁邊站崗的人無動于衷,銳利的視線一直粘在奧托的金屬外殼上。奧托也意識到了。他用一瞥獲取到這個人的外貌特征,他不能意識到的内在系統已經幫他給這個人用時間取了名。

O區内的布置比大區裡的密很多,房屋比大區内平均水平高好幾層。樓與樓之間沒有懸挂任何牌号之類的東西,也沒有任何招牌說明這是什麼樓。奧托不禁思考這裡的人是如何分辨每棟樓的不同的。在他們走的過程中沒有遇到其他的人。周圍非常安靜,仿佛是一座死城。

進入O區後不久,久違重逢的幹擾沙沙聲就蓋住了其他頻段原本清晰而有規律的電子叩擊。他沒法讓自己不接受連續不斷的白噪音。不過這就一天而已。奧托選擇了忍耐。

他們進入到一棟樓中。順着走廊走到盡頭。從外邊看進去,如同一個小會議室。但沒有窗。奧托簡單看了看布置,不知為何,這讓他想起了大區裡被埋在牆中的逃生艙。

“來吧,坐,我們得談點事情。”

兩人一機圍坐在桌子旁邊。黑衣服關了門,這門沉重得不同尋常。裡面立刻安靜得呼吸聲都可聽見。

“抱歉,我也想選個好點的地方,但他們不讓我帶你到别處。”白衣人說。然後加了一句,“這裡很安全。”

“我們之前得知你在這裡發生過的事情,因此我們出發前就此問題探讨過。雖然我們現在看不到什麼人,但就憑我們兩個,我們也沒法保證百分百成功,你同意吧?”

機器人微微點了下頭。

“因此我們認為有個方案比較可行。就是我們先去探探口風,然後把他們帶到這裡來和你直接談這個,這個地方我們相對熟一點,因此如果有什麼動作我們來得及反應。你覺得如何?”

“需要這麼複雜嗎?”金屬音問,“前期已經交涉過了。”

“這是O區,老弟。”白風衣微微笑了笑,“我們自然也不想搞那麼複雜。”

“你們探口風的時候,我要做什麼?”

“這個啊,為了防止他們進來攻擊,所以得委屈你一下,我們出去的時候要關緊門。”白風衣說,“你呆在裡面,兩個小時内不要嘗試打開這個門。理論上兩小時内我們肯定回得來。但是如果2小時後我們還沒有開門,那你就可以想盡辦法逃出這裡了。”白風衣臉耷拉下來,“老迪要讓你活着回去的。”

奧托什麼話都沒有說。兩人當其為默許了。他們站起身,離開了房間,如同保險庫門一樣的白色厚門沉重關上。謝天謝地,裡面沒有關燈。奧托獨自留在狹小房間内,開始計時,并且開始深度分析這個房間。

即使在這個房間裡,噪音也沒減弱多少。奧托首先嘗試在噪音中尋找任何有用的消息,但他失敗了。噪音減弱了,埋沒在噪音中的有用信息強度同樣也減弱。接着他開始觀察房間内的其他部分。

房頂上有個類似于很古老的煙霧報警器的裝置。牆壁和外面的樓皮一樣坑坑窪窪,似乎好久都沒有刷過。除此之外,他看不出什麼任何能夠引起懷疑的東西。但他有種感覺——按理說,機器人不應當用“感覺”這種感性十足的詞彙來描述他所監測到的東西——但他确實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監視他。

他轉了一圈後決定等到兩小時再開始行動。奧托坐回到凳子上,對這張桌子以及另外兩張凳子分析了一下,材料貌似是回收的垃圾重新熔化打印的産物,重量也很像。他趴在桌子上,開始思考剛剛的對話。

雖然人類的想法一直都與他所預測的不同,但至少他們所說所做的都達到了他們的目的。但奧托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已經在有交涉的前提下,他的安全還能受到威脅。這他不能理解,隻能暫且相信大區裡鎮長派來的兩個人。他一直以來都想弄清楚O區的情況,但他一直都沒有機會徹底了解。所有人都對此諱莫如深。

他們既然能夠允許大區人來用,竟然會有如此的敵意讓進來的人還飽受威脅。奧托想着。如此厭惡對方,直接不讓進完全能解決問題。

但作為一個科技如此發達的地區,理論上作出決定時不應如此随心所欲。他接着百無聊賴地分析注定沒有結果的事情。就算是人類,也有其粗糙的邏輯與規律。

除了電磁波白噪音的嗡嗡聲,在這間房間裡就是幾乎永恒的安靜。換成一個人類,不出72小時就會開始發瘋。

一點點從外面傳來的動靜都沒有。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兩個人還沒有回來。奧托開始感到不對勁了。

他在房間内一直仔細聆聽外面可能的動靜。但是一直都沒有朝他這個方向行進的動靜。兩個小時剛過去,他就開始嘗試着打開剛剛那人帶上的門,嘗試的結果倒向了他預判的糟糕面上。

門打不開。他被反鎖了。

他全面掃描了門的周圍。旁邊沒有解鎖的按鈕,沒有可以打開的裂隙提示裡面有操縱門的面闆,門把手上也沒有解鎖區域。不過這難不倒他,他的手上小機關多的很,專門來應付探險過程中出現的各種情況。奧托仔細掃描了一下那個門鎖,從手指上抽出一長截細針,輕輕地塞到一個縫中,開始感受門齒凹凸不平的情況。

在他專心鑽研撬鎖時,他聽到頭頂上傳來輕微的咔哒聲,在極度安靜的房間内變得格外清晰。他的細針此時還在鎖縫中,剛警惕地扭頭去看究竟是什麼東西,從指間猛地傳來一陣痙攣的震顫,他都來不及細想,條件反射地拔出了細針,随着細針的拔出從那條縫中帶出一大團電火花。他感覺自己的手指癱瘓了一陣,細針原先銀亮的頂端現在變得焦黑。

與此同時,天花闆上傳來了機械運作響聲,他驚恐地發現,原先的煙霧報警器從中裂開,旁邊的天花闆塗料哔哔啵啵掉了下來,将裂隙擴得更大,露出一個空洞。從洞中降下一條黑色的、看上去像金屬材質的細長管子。等到方形的尾部從黑暗中露出身影,鋼管頭部由垂直向上擡升一個角度。它轉了一圈後,管口精準地對準了他。

奧托暗叫不妙。就在他剛舉起旁邊的凳子時,頭頂傳來“啾”地一聲,立刻在凳子上激起一輪轟炸,他被沖擊力推到一角。接踵而至的是第二次開槍,在看到剛剛槍口方向的同時他立刻移開了自己,凳子早已經無法承受第二擊,那個薄薄的面被熔穿,隻留熔化的邊緣還在緩慢滴落。

“EP-003,待在原地不要動。”突然從房間某個角落發出一個冰冷的女聲。

這就和警察追小偷時讓小偷站住一個樣!奧托怎麼可能會讓槍口對着自己坐以待斃,他趁着槍口還沒有動作的間隙抓起桌子,他警惕地盯着天花闆以防出現可能成為槍口軌道的裂隙。

“EP-003,不要無謂反抗。”

經曆了剛剛的一切,。他唯一想的是如何避開這些緻命的能束以及活着逃出去。他依然緊盯着那個槍口。

突然他感覺身後的牆壁發出了動靜。有排黑洞洞的東西從牆壁的裂隙露了出來,他的光圈立刻縮小了。對面的牆壁同樣打開了裂隙,同樣一排黑洞洞的東西從牆壁伸了出來。他能感到自己的電壓一路飙升。如果呆在這裡,他不知道從那面牆上會發射什麼東西,而如果鑽到前面,他又進入了天花闆上能束槍的射程。而這個房間裡不再會有任何東西當做他的掩護。

“這是最後一次警告,待在原地,我們不會攻擊。如果不從,攻擊繼續。十秒鐘考慮。”

十秒的窗口期。聽到這句奧托立刻動員起所有的處理單元。他快速回憶了一下剛才頂上的那個槍口似乎沒有再轉動過。所有動作預演在不到一秒内一氣呵成。然後他敏捷地向上竄去,對着上方的小槍口發射了手臂上的鈎爪,然後在鈎爪命中目标收穩後立刻往後用力扯。那個細長的結構非常順利地被他扯斷了。而在他意料之内,那兩排東西一定有了動作——就在他扯下來的一瞬間,從那排東西幾個孔洞中發射了幾枚拖着尾巴的飛彈。看起來飛彈體積很小,速度也不是特别快,但它們發射後沒有按照自己的彈道前進,而是在空中轉了個彎,徑直朝奧托而來。

機器人來不及拆掉那個L形能束槍,隻能把它收到自己手臂上當做一面盾牌。他頂着這面盾牌故意迎上那幾枚細小的飛彈。他所預判的是這些飛彈在L型能束槍上炸開,然後他在能束槍被飛彈完全炸壞之前至少破壞一面牆上的槍口。那些飛彈的确全擊中到L型能束槍上了,牢牢地釘在上面。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飛彈沒有炸開。他來不及考慮這些飛彈為什麼沒有炸開。就在他抓起L形槍的殘骸對着那些槍口使勁砸下去時,劇烈的刺痛立刻傳遍了那隻抓着L型槍的手臂。他不由自主地松開纜繩,彈開了那面帶着飛彈的盾牌。

他面前的槍口立刻又發射了兩枚飛彈。這兩枚飛彈發射的槍口正對着他。他離那排槍口實在太近,迎面而上就被兩枚飛彈釘在胸口。他正要伸手抓下這兩枚飛彈,鑽心的劇烈刺痛立刻從飛彈與外殼親密接觸的地方一路穿透外殼,作用于他的内部電路上。奧托甚至舉不起手臂敲擊那些發射口,也難以舉起近在咫尺的凳子進行阻擋。

後面發射的飛彈即刻釘在它們的目标上,一個接一個的沖擊釘入了他的後背、後腰和腿。他一邊痙攣地拔着釘在胸前還在釋放高壓電的彈頭,一面用近乎癱瘓的手臂拿起旁邊沒有粘上彈頭的凳子,所有的動作失去了它們原本的幹脆與準确。快啊。他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哪怕馬上就要迎來不可避免的下一波電擊,起碼砸一下是一下。

釘在身後的飛彈在擊中目标後,如同噬菌體般鑽入他的外殼,然後一齊釋放出它們存貯的巨大能量。奧托被再次的刺痛浪潮全盤淹沒。全身的微電機在如此的高壓沖擊下失去了控制,他感到自己全身在止不住震顫,視野裡出現了一片又一片雪花,意識也開始時斷時續,仿佛紮滿了刺的動物般摔倒在地上半蜷着。

就在他跪倒的刹那,時斷時續的視角邊緣看到,已經判斷不出從何而來的幾張銀絲大網從天而降,毫無懸念地擊中了他。網仿佛具有意識一般,一碰到自己的獵物就發揮其巨大的材料優勢,緊緊包裹住尚無法與其抗衡的金屬軀體。本來還在盡力讓自己撐起來的機器人立刻失去了支撐,重重倒回到地上,并且在高壓電的作用下,失去了任何抵抗力。

失去視覺的奧托在模糊中聽到房間裡出現了忙亂的腳步聲。他沒有聽到開門聲。雖然身上動彈不得,但在持續的電擊中,他強迫自己必須保持警惕。所有的伺服電機尖叫着抵抗要把它們擊穿的電壓。

嵌在前胸的飛彈已經釋放完能量,釘在身後的飛彈放電強度也在不斷衰減。充斥在視野與電子腦中的噪音消退了。他重新嘗試着對焦,聽到的聲音也逐漸由時斷時續變得明晰。肢體慢慢的重新聽他使喚了。就在這時,尚模糊的視野中,那些原本還離他有一定距離的人類腿腳霎時來到他面前,傳來網被抓起的感覺,馬上他們就會搬動自己。

“太沉了。過來幫忙。”上方傳來人的聲音,近在咫尺的鞋子幾乎踢到他。

不能讓自己落入他們手中。還在重啟的各單元受此一刺激,立刻跳過了許多準備步驟,馬上就位。他已經彈出了上臂與前臂的四塊刀片以及腿上的刀片,無奈被網包裹着,這些刀片都無法立刻發揮它們的功能。奧托使勁拉伸自己,突破限制自己在蜷縮姿勢下的網,讓刀片的尖能夠穿透網眼伸到外面去,然後割破這個網。他知道自己激烈的反抗動作給打算搬動他的人們造成了很大困擾,但他知道這些人沒有放棄搬動,一直在把他往門口拖。

他感到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臂,然而就在這個人抓到他的一瞬間,這個人立刻松了手。有什麼東西滴到了他的金屬外殼上,礙于視野他沒法看見究竟發生了什麼,但他沒有停止掙紮。

“這家夥是個刺猬!”那個人嚎叫着。“給我擾亂器,快點!”

“不行!”另一個聲音說。

刺猬?擾亂器?還未徹底恢複的奧托模糊地思考這是什麼東西。他們弄出的各種聲音在這個房間裡變得極其尖銳刺耳,他懶得去辨識了。在他邊掙紮,邊感受身上的束縛力是否因刀片割裂網格而減弱,邊徒勞地思考這個關乎“刺猬”的無解難題時,一個冰冷的東西挨上了他的腦袋。随後,強烈的眩暈加上劇痛席卷了整個電子腦。連雪花都沒有,意識直接跳滅。

他很惱火。

第二次了。前一秒自己還在等待交涉,然後不知斷片了多久。重啟之初僅僅是為了緩解難以名狀的某種難受,然後他意識到自己被什麼東西來了個五花大綁。

他能看見自己被束縛在一種鋼椅上,限制自己行動的是藍色的力場帶,與公理号上限制具有攻擊性的故障機器人的那種非常相似。這些力場布置得非常精緻,沒有給他包成藍色的木乃伊,卻有效限制住了他的所有動作。藍色力場帶來的溫熱感讓他意識到帶刀的部位沒有被力場條捆住。但等他測試時,他發現刀片都被移去了。

能量低下。在這麼短時間内自己不可能消耗如此多的能量,而這個指數還在下降。與此同時那股令他醒來的難以名狀的不适也愈發強烈。他見過類似的情況,但從未體驗過。篩選的結果一個一個跳入,這些反應在人與機器人身上對應的可能相差甚遠。對人來說尚無大礙,但對于機器人來說幾乎可以緻命。

但無論怎麼說,問一個機器人會不會惡心就和問一個女人會不會蛋疼一樣荒謬。

身側不知哪裡傳來無論何時都象征着警報的尖銳聲音,然後一定有個人注意到了。“壓縮氮氣。”他說。奧托不認得這個人的聲音。随即,冰冷流進他的胸腹腔,那種不适才慢慢消退。

這個人進入到他的視野裡。他似乎在看旁邊的什麼東西。然後轉向奧托。随着這個人的操控,椅子緩緩變直,讓機器人終于能看到這個人的全身,以及旁邊一大堆雜亂無章放置的儀器。

“我們的小朋友看起來精神不錯。”為了避免自己被憋死在氮氣裡,這個人整張臉埋在便攜呼吸裝置中。“不急不急,再過半小時,咱幫你把這裡收拾得幹幹淨淨。”

“刺猬想念自己的刺了?”另一個人也看了一眼旁邊的儀器,然後視線往下掃了一下,諷刺道。

刺猬?似曾相識的詞猛然打通了被幹擾器影響阻塞的記憶。他終究想起來了自己遭受了攻擊,雖然它們如同一塊表面被震碎的瓊脂,細節部分早已丢失。

奧托想說話,但是他無法發聲。

“說了不急,再過半小時,讓你一吐為快。”第一個人似乎看透了機器人的心思,說道。

這裡還在O區内。接連不斷的白噪音讓奧托确認了這點。随着能量的流失,越來越多的輔助部件會一個接一個地罷工。他隻能無助地等待,同時猜測讓自己陷入這一切的前因後果。

這兩個人是O區人嗎?起初那兩位被遣返了嗎?為什麼會對來自大區的人或機器人進行攻擊,哪怕在已經有交涉的前提下?

邏輯樹長出越來越多的枝條,隻有極少部分是确鑿無疑的,其他都亟待事實為它們修剪。

還有,如何在這種情況下,依然獲得樣品的分析結果?

早在發現刀片被移去的時候他就應該意識到的。他們顯然在他毫無知覺的時候,把他翻了個底朝天。那罐樣品已然從子空間消失。

這兩個人沒有過多理會他,自顧自地一直進行他們的工作。他們在旁邊的儀器上操作了一陣子,然後斷開了使能量大量消耗的外接線路。他被轉而面對一面看上去隻粉刷成白色的牆壁。

“EP-003,如實回答以下問題。”他認出了這個冷如機器,但顯然不是機器的女聲。

“為什麼進入O區?”

奧托聽到第一個問題後,邏輯樹開了個新的枝條。根本沒有交涉嗎?這怎麼可能?他對此枝條給出的猜測感到驚異。“使用MN-BM4進行礦石分析。”

“什麼礦石樣本?”如同他自己一樣冰冷的女聲。

“……”奧托思考了一陣子,為數不多地站在低可能性的一邊,“機密。”

那邊沒有回答。

一種似曾相識的強烈感覺突然貫穿了他的全身。眼前的白色牆壁猛地一晃,接踵而至的是極度清晰且尖銳的疼痛,就像無數細小的、燒紅的針紮滿了他身上的各個角落。

他一直知道自己會疼。與人類不同,他沒有叫喊,而是整個身軀繃了起來,力度之大,幾乎要把整張鋼椅繃開。所有的機械關節失去了它們的協作性,不受控制地一齊向外彈發,要立刻把他解脫出來,但藍色力場死死地禁锢住他的所有動作。如果限制的不是造成彈動的關節,他或許會在掙紮中直接在力場邊緣折斷自己的肢體。

奧托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遭受到瓦力的待遇。上百伏的電壓直接穿透他的絕緣部件,燒毀了不少微電路。電壓與電流設置得相當精巧,比起之前的飛彈溫和了一點點,這種溫和讓他不會很快因此死機,但足夠讓他全盤淹沒在清晰而劇烈的痛苦中,無法逃避。

電擊終于結束。他癱倒在已經将他死死釘住的鋼椅上,O區的白噪音與機體各處被電壓擊穿所傳來的灼痛如同風暴般尖叫着盤旋在各個邏輯單元中。他看不見哪裡損傷最嚴重,不知道各處機能的運作水平,沒有任何清晰的提示。不明的狀況讓他恐懼。

“什麼礦石樣本?”冰冷的女聲沒有等他恢複過來,繼續發問。

“……機密……”他在痛不欲生中繼續押上籌碼。

這次沒有電擊。“03,不許掩飾任何信息,重新回答。”

“……”奧托的黑色鏡頭空洞地盯着面前的白牆。被取走的樣本去向依舊在邏輯鍊中揮之不去。“隕石坑樣本。”他妥協了。

沒有電擊。奧托不知道他們用什麼方式知道他是否在掩飾,但他沒有更多路可走了。

“A113指令是否存在于你的程序中?”

“是。”

“此指令是否在運行?”

“否。”

電擊。

站在背後的兩個人對他徒勞的痙攣無動于衷。甚至慶幸他沒有在這方面模拟人類,因此不用忍受人類或者其他動物那種接受酷刑時發出的撕心裂肺的尖銳聲響。如果那樣的話,還要多一道工序,在施加電擊的同時按下限制他發聲的裝置。

“……否。”

電擊。

“……”他感覺全身上下的部件都被徹底擊穿,焦糊味好像彌漫了整間屋子。“……否。”

電擊。不可避免。

“……查看我……的運行記錄……”他隻能斷斷續續地說出這一句。

“是否想重新起飛?”

“……無法回答。”

電擊。

“為什麼無法回答?”

“……條件有限……”

電擊。

“為什麼重新設置飛船權限?”

“……什麼?”

電擊。

“重新回答。為什麼重新設置飛船權限?”

“……”他隔了好一會才回答。“避免誤操作。”

電擊。

“……防止未授權人修改信息……”

電擊。

“……”他拒絕繼續回答。

電擊。

“給出解除限制命令。”

“……無法給出。”往常清冷的金屬音此時喑啞地說。

電擊。

“……不是可用口頭語言表達的信息……”

電擊。此時他知道有些重要的機能受到了電擊的損害。因為此時他已經無法本能地蜷動關節了,即使之前的抵抗也沒有什麼成效。他癱在鋼椅上,任由電流穿透所有的部件。

“……你們想要什麼?”

“你的諸多行為與A113指令的聯系。”

“這些與A113指令無關。”

電擊。

有那麼一瞬間,白牆跳黑了。過了好幾秒才重新恢複視覺,在此期間也聽不到聲音。他知道供能的線路也快被擊穿了。持續下降的能量水平已經無法抵擋外來的幹擾。

“……我說了無關……”他無助而喑啞地回答。

“如何證明你沒有在說謊?”

“……”他冷冷地瞪着面前的一片白牆,許久後終于開口,語句低沉而緩慢。“……為何不查看運行記錄?”

“我們會的。”冰冷的女聲回答。電擊。

“……為什麼……”極度的折磨中,他不想再繼續問答,而是自顧自地質問白牆。“……我……不是人類……”

“有無其他指令?”

“……無……”如果沒有力場的禁锢,他會一頭栽倒在地。“……電擊……逼迫真相……無效……”

“我們不需要你指導如何交流。”電擊。

那個絲毫沒有感情的女聲還在說着什麼,他快聽不見了,也不再浪費腦筋努力聽,不再理解,也不再回答任何問題。對于接連不斷的電擊,他已經無動于衷。

“……取出03的初始芯片。”不知多久後,他似乎聽到了這麼一句。然後有人影飄了過來,芯片槽口外殼被打開的警示彈入他的中樞。

“……早該如此……”芯片被徹底與機體斷連之前,他喑啞而緩慢說道。不知白牆對面的人或背後站着的人聽見沒有。

不對勁。漢重新回到艦橋,按照以往的流程打開這天的學習,然後順手接入奧托的内線。但連線失敗的提示讓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奧托向來言而有信。說一天就一天。這天依然無法接入,讓他不禁猜測那邊究竟出了什麼問題。漢想着,接入了機器人N2的信道。

【嘿,你們老大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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