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躍又一臉期待地看向景讓。
景讓端起一杯酒,抿了一口,很烈,吞咽後舌根殘留的灼燒感依然沒有消退。
他還是将這杯酒舉向了漆躍。
“作為朋友,我唯一可以責怪你,或者怨你的事情,就是你瞞着我遭遇了危險。這件事,你已經道過歉了,我也原諒了。其他的,我們沒有矛盾。”
他微微一歪頭:“還是酒桌上的老規矩,一杯泯恩仇。”
“好!”
漆躍猶如特赦,端起自己的酒和他響亮一碰,一杯烈酒仰頭幹杯,眼睛都不眨。
景讓怎麼會忘呢,即使漆躍今天不濃妝豔抹,他依然還是那個小辣椒。
他也跟了一杯,眼角被辣得濕潤。
放下杯子才倔強地補了一句:“但是我不會叫你祁尋南的。”
漆躍連忙擺手:“我拼命才甩掉的名字,怎麼還會想聽到。”
二人相視一笑。
見他們和好,衆人瞬間放松!
氣氛很快被炒熱,景讓窩在皮質沙發深處,看着他們有說有笑,五光十色的射燈輪流照過每一張混亂的臉。
酒精放大了奔波一天的疲憊,他突然覺得也沒啥意思。
明明以前也這樣,以前也沒覺得這麼無聊過。
還不如和祁宴待在一起,哪怕很尴尬,找不到話。
或者去片場看他演演戲也行,之前去東山島探班當助理那次,就很好玩……
景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連忙喝口酒壓壓驚。
争氣點啊!人家就嘴上說了一句追你,一點行動都還沒見到呢,還情不自禁想朝他身邊跑!
漆躍坐他旁邊,也沒動,一杯酒在嘴邊猶猶豫豫斟酌了好久,才又鼓起勇氣開口:“那個,小景總,你和他,還好吧?”
昏暗的包廂内,景讓垂眸,掩下閃爍一瞬的目光。
他明知故問:“你說誰?”
“就…祁宴啊。”漆躍再度小心翼翼起來,“你走了這麼久,不是因為生他的氣嗎?”
“我為什麼生他的氣?”景讓淡笑,“我們本來就是假結婚啊。”
這句話說得小聲,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
漆躍卡了殼。
景讓的态度坦蕩得無懈可擊,他連個勸說的角度都找不到。
隻能尴尬地哦了一句。
景讓抿了一口酒,道:“他讓你來問的?”
“也……不算吧。就給我打了個電話,他說怕你還在生氣,不願意見他,讓我多來看看你。”漆躍話音剛落,又立馬擡手比了個叉,撇清關系似的,“不過這是我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聯系……”
“我就知道。”
景讓拍了拍他肩膀,“他今天過來接機了。”
漆躍立馬問:“那你理他了嗎?”
景讓點頭:“我還上他車了。”
漆躍面上一喜:“你們和好了?”
景讓搖頭,啧了一聲:“怎麼,你比我們這兩個當事人還期待我們和好呢?”
一說到這個,漆躍就很愧疚:“如果沒我這件事,你們倆也不會鬧成現在這樣……我肯定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們和好的。”
景讓伸出食指打斷了他的話:“還這樣想?剛剛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
他歎了口氣,耐心說道:“你沒有利用景家,但祁宴實實在在利用了我,擺脫了和你的婚約,這是闆上釘釘的事情,兩個人的關系如果一直存在這樣的隐瞞,拖得越久越嚴重。”
他向後靠,似乎自己得到了安慰似的長舒一口氣:“所以,我們都給彼此一點時間,最合适。”
漆躍了然,眉頭舒展開來。
景讓也不煩了,抓過酒瓶一人倒了一杯,搖晃着腿喝了。
包廂空氣有些悶,酒過三巡後,熱意與酒味也慢慢充斥整個房間,不好聞。
景讓拿起沙發上的外套,挑了下眉:“走,送我回去。”
漆躍下意識站起來,但又突然猶豫起來:“你家……”
“放心,那是我家,我哥不在。”
“好!我送你!”
景讓轉頭将自己的車鑰匙扔給了裴創:“明天酒醒了幫我開回去!”
裴創今晚大概率是要睡在這的。
他都習慣了。
兩人朝外走,裴創回答的聲音淹沒在音樂聲中。
漆躍自己開了車,是個米白的copper,很小很可愛的一輛車。
景讓的身段鑽進去有些束手束腳,羽絨服擠壓在一起,像是一床被子,令他行動困難。
代駕緩緩發動車子,他們靠坐在後座。
車内暖氣足,景讓靠在頭枕上,困意逐漸上頭,打了個哈欠。
“你接下來是什麼打算?”他轉頭問漆躍,“之前的工作應該不會再回去了吧?”
漆躍笑笑:“是啊,那個工作我真挺喜歡的。可惜了。”
景讓沉吟2秒,突然道:“嗯,那我送你一個新年禮物吧,慶祝你的新生。”
漆躍受寵若驚:“什麼?”
景讓輕笑:“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謝謝小景總。”
漆躍的雀躍毫無保留寫在臉上。
車輛彙入車流。
景讓看着外面流動的夜色,還是忍不住問:“他們一直找你的原因,就是抓回家去結婚?”
“是,所以我才想了個終身标記的下策。”
景讓皺起眉:“那你現在都已經終身标記了,他們也沒有再逼你的理由了,應該不會找你了吧?”
不料漆躍歎了口氣:“那是我以為的。我媽給我說,家族裡的手段很多,隻要爺爺沒有放過我,不管我有沒有終身标記,都沒有用。”
“什麼手段?”景讓幾乎是立刻就聯想到了之前山夕灣的那個案件,“你們家不會有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吧?”
現在科技發展的水平很高,像是信息素掩蓋劑這種,景舜的軍隊裡都很容易能申請到;
普通老百姓也可以去醫院做腺體清洗手術,洗掉自己的終身标記。
雖然過程痛苦了點,但還是能操作。
漆躍搖了搖頭:“這個我不清楚,但以前有那種出逃的長輩,後來再也沒見,倒是幾個和他們同輩的叔叔阿姨,十年内名下突然多了好幾個孩子。我是怕再被抓回去,就再也沒有逃出來的機會了。”
說到這裡,漆躍輕笑了下:“所以祁宴哥哥還是挺聰明的。”
景讓自嘲:“指的是找我結婚?”
“那倒不是。”漆躍啧了一聲,“我一直覺得,他并不是因為喜歡這一行,才做明星的。”
景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怎麼說?”
漆躍挑眉,揶揄道:“現在又想聽啦?剛剛不是還不想談他嗎。”
景讓沉默片刻,傲嬌道:“聽聽也不掉塊肉。”
漆躍一臉我早就看透的表情,想了想,從頭給他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