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找人來認屍,順德酒樓人來人往,想着那裡的人可能會認識更多的人,裴霜就把申六,錢大等人找來認人。
“他就是孫二!”
“什麼?你确定?”裴霜瞪大了眼。
“确定。”申六衆人都點點頭。
如果隻是申六一個人這麼說,還有可能是因為他看錯,但順德酒樓很多人都這麼說,那認錯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屍體的臉還沒有腐爛的十分厲害,基本的樣貌還是在的。
一個七天前已經死了的人,怎麼可能五天前再死一次?
“這,怎麼可能?”裴霜自信自己的驗屍技術不會出問題。
裴霜沉默了,她有點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推測錯了,但僅僅是一瞬。
霍元晦眼神微眯:“屍體是不會說假話的。撒謊的,隻會是人。”
“你說的對。”她沒有錯,搞鬼的是别人。
一定有人撒謊了!
孫二沒有死在七天前,他真正的死亡時間,應該是清明前後。
“可呂掌櫃明明說過探過他脈搏,他幫孫二撒謊,對他完全沒有好處啊,他沒有撒謊的理由啊?”
呂掌櫃騙大家說孫二已死,沒有動機呀,酒樓死了人,會影響他的生意,而且他還賠了五百兩。
要真是呂掌櫃幫忙撒謊,那他一定是腦子被驢踢了。
但凡做事,總要有圖謀,這不符合人之常情。
兩人打算暫時先回呂家,等張泉的消息,這對叔侄,恐怕也沒那麼簡單。
“我都餓了,走吧。”她伸手搭上他手腕。
霍元晦看着她手掌放上來的地方,頓了頓道:“這次,可以走門嗎?”
裴霜縮回手,抱臂道:“霍元晦,我發現你膽子變小了,小時候也沒少帶你呀。”
她一臉真誠,說的分外認真。
霍元晦眨了下眼,倏被她一本正經的模樣逗笑,不想解釋長大之後不能和小時候一樣了:“好吧,是我膽小。”
又開始下雨了,霍元晦因為是被裴霜拎過來的,所以隻剩一把傘。
“我來吧。”呂家家底厚,就連傘也是用的好傘,深色的檀木襯得他的手更是修長如玉。
霍元晦不動聲色地将傘面向裴霜傾去,自己半邊肩膀浸在雨霧中。她鬓角凝了細密水珠,随步伐輕輕晃。
裴霜整個人躲在傘下,他的肩膀不小心撞到她,她微微偏頭,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出色的眉骨與鼻峰,勾勒出他完美的側顔。
真好看,她心想。
他隻是正常握着傘,傘面離她的頭頂就有些距離了,裴霜眨了下眼,似乎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多久沒有同撐一把傘,原本身側差不身量的少年,如今已經高出她許多了。小時候大大的傘,現在已經顯得逼仄,擁擠,他們隻能靠得更近。
“傘往右些。”裴霜突然開口,指尖戳向他濕透的左袖,卻撞上他握傘柄的手。
兩人俱是一僵,傘檐雨水驟密,噼啪砸在青石闆上蓋過了心跳聲。
“小心腳下。”堪堪避過一個水坑。
霍元晦扯着她的衣袖,站定道:“這回踩水坑,可沒有蕊姨幫你刷鞋了。”
“你怎麼盡是記一些我小時候雞毛蒜皮的事情?”
“那你也可以說我雞毛蒜皮的事情。”
“腦子沒你好,記不住。”裴霜撇撇嘴,隐隐透着些狹促。
霍元晦剛想說話,她卻看向前方,說:“诶,你看。”
霍元晦擡頭,雨幕中有個人撐着傘從呂家出來,看身形,像是酒樓跑堂錢大。
裴霜問:“他來呂家做什麼?來看望生病的呂掌櫃?”
“他懷裡好像拿着什麼東西。”
“是,沉甸甸的。”
看望病人,該是提着禮物來吧,這還帶拿走的?
兩人再看,錢大已經跑沒了影。
雨勢漸大,他們趕緊進了門。
張泉沒一會兒就回來了,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灌了兩杯熱茶才開始說話。
“孫二和孫城登記的戶籍,是假的。”張泉觑他們臉色,兩人一點兒都不意外的樣子。
“你們,早就知道了呀?”
“猜到的。”
孫二的死有蹊跷,那兩人的身份,便不會隻是簡單的遊商。
裴霜方才想通:“我知道為什麼孫二可以死兩次了,呂掌櫃也沒有幫着他騙人,第一次,他根本沒有死,而是用了龜息功。”
“龜息功?”
“對,老頭兒曾和我說起過這種功法,龜息功可以使人在一段時間内氣息全無,就像人死了一般,維持的時間取決于使用者的功力深厚。但這門功法也很危險,一旦使用,便不能打斷,要麼等使用功法者自己散功,要麼用銀針刺穴法将人喊醒,最多不能超過三天。”
霍元晦:“有證據嗎?”
“有。之前我一直奇怪,這個孫二的心肺為什麼會那麼大,如果他會龜息功,那就正常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練龜息功,練習這門功法還需要先天條件,就是心肺功能比一般人強,練習了後心肺也會異于常人的大。”
霍元晦很快想明白:“所以這對叔侄,是用龜息功訛錢。”